绮户流年(22)

“辽东千年人参、珍珠、貂皮这些,倒也罢了。另有些家乡口味的酱菜,还有送给延儿、锦儿的西洋玩器……”四太太惦记那几坛子酱菜,谢延年和谢锦年则是盼着西洋玩器,听说有万花筒,有望远镜,可好玩了。

京城离太康并不算太远,应该很快过来吧?四太太看着儿子、女儿渴望的小眼神,心底柔柔软软。

张雱这一大家人,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太康,有素昧平生的数人盼着他们到来。他们一家正分别乘坐着宽大舒适的马车,慢悠悠在官道上行驶。

马车外表很朴素,虽都是三驾马车,却只是黑漆平顶,无甚装饰。马车里部则很是豪华舒适:很宽敞,靠前面一条横板,上面放着茶杯、暖窠、点心盖碟、香帕等物,后面一排放着五六个真丝缎靠枕靠垫,铺着凉簟,可卧可坐。

总共四辆马车,前两辆马车坐人,后两辆马车装物。

第一辆马车中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这对夫妇身着同样颜色的夏布长衫、长裙,长发一般是用只白玉簪松松簪住,男子俊美,女子娇艳,真是一对璧人。

小女孩儿皮肤雪白,眉目如画,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白色丝绸上襦,浅碧云绫长裙。清纯美好,比清晨的露珠更晶莹,比春日的天空更明媚。

“总算把那三个臭小子撵走了。”男子抱怨道“好容易能出京散散,偏偏他们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这么大了,自己玩不行么,作什么还要跟着父母。

女子温柔笑笑,递了杯清茶给他,“无忌,喝茶。”眼前这人虽做了四个孩子的爹,脾气却还是大男孩儿一般率真。

男子接过茶,轻轻揽着女子的小腰,“解语,咱们两人游百花山去!让阿爹带着阿忱先走,阿池留给爹爹,阿屷留给岳父……”。

“那我呢?”小女孩儿在旁关切的询问。

“……丫丫留给傅侯爷。”她爹正好说道。

小女孩气咻咻瞪了自己父母一会儿,举起小手敲了敲车厢,清脆叫道:“停车!”马车果然停了下来,小女孩儿轻盈跃下,站在路旁。

“丫丫也被撵出来了!”第二辆马车中有人欢呼。

马车到了丫丫跟前,攸地停下。车帘掀起,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探出头,“丫丫,上来。”伸手把小女孩儿拉上马车。

这辆车里是三个男孩儿,最大的十二三岁,中间那个大概十岁的样子,最小的也是六七岁,跟丫丫极像,一看就知道是双生。

这三个男孩儿,幼时被懒散的母亲安解语女士命名为“阿大,阿二,阿三”,如今慢慢长大,都改叫大名了。老大沈忱长相像爹,性子像娘,英俊机敏;老二岳池长相像祖父,性子也像祖父,斯文俊秀,其实精明内敛;老三张屷最小,长的像娘,性子像爹,憨呼呼的很可爱。

方才欢呼“丫丫也被撵出来了!”的,就是老三张屷,三兄弟中最小最没心机的那个。

“等咱们到了百花山,从悯慈寺接到阿爷,便好了。”沈忱安慰气呼呼的小妹妹,“阿爷肯定不会赶咱们的。”他口中的阿爷,指的是沈迈。沈迈对张雱这义子,和张雱所出的三子一女都是疼爱娇惯得很。

沈迈和百花山悯慈寺方丈禅师有旧,这段时日一直住在悯慈寺。张雱一家人要先到百花山接了沈迈,然后方才共返湖州梅溪。

“祖父也不会赶咱们的。”岳池淡淡说道。他口中的祖父,指的是靖宁侯岳培。岳培溺爱儿孙,那是出了名的。

“丫丫,我们斗地主呢,算你一个。”张屷很有同情心,见丫丫撅着个小嘴,拉她过来玩牌散心。

“我才不斗地主。”丫丫任性说道:“我要打双升。”沈忱率先同意,“成,打双升。”不管打什么,反正弟弟妹妹都玩不过他。

岳池无可无不可,“打什么都成。”张屷一脸可惜的看看手中的牌,就要赢了呢,真舍不得。

四人打起双升,沈忱和岳池一家,张屷和丫丫一家。“输了怎么办?”四人一边起牌,一边商量赌注。

“输了的,今晚给爹娘洗脚。”最后是这么商定的。

这晚在客栈歇下,张雱和解语可享福了:阿屷和丫丫小陀螺般跑来跑去,一会儿拿布手巾,一会儿添热水,兴兴头头的折腾来折腾去,服侍爹娘洗脚。

“解语,你说阿屷和丫丫是干活儿呢,还是玩儿呢?”张雱偷偷问妻子。要说起来给爹娘洗脚算是干活儿罢,可瞧这两个孩子的样子,怎么比玩儿还高兴呢?

沈忱和岳池在一在旁看着,也挺高兴。不过当阿屷和丫丫热情要求也帮他们洗脚时,都吓跑了。什么给人洗脚,是人给他们当玩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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