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249)

静孝真人苦苦一笑,没接话。徐皇后是以元后之礼被迎入宫中,皇帝不会自己打自己脸,废掉皇后。阿德有徐皇后这嫡母,有梁妃这生母,自己又算什么呢?阿德心里自是最孝顺自己,可他越是孝顺,自己越是不能让他为难。

“我如今啊,不怎么恨她了。”静孝真人看着茶盏中氤氲的热气,慢慢说道:“她连儿子也没有了,形容憔悴,瞧着倒有些可怜。”像自己,从来没有过亲生儿子,倒也罢了。她有过活蹦乱跳的儿子,却一病而亡,也是令人惨伤。

辽王点头附合,“是,是有些可怜。”不只徐皇后可怜,整个魏国公府都无精打采的。原以为出了一任皇后,又出了下一任皇后,徐家该是铁打的富贵。谁知小九一死,徐家的富贵成了镜花水月。

徐家本是潦倒的国公府,靠着徐皇后的支撑,又在京城风光了三十年。往后,只要徐皇后还活着,还在皇后、太后的位置上,徐家还算是权贵。

徐皇后还是妙龄少女时,便有“命相贵不可言”的传闻。入主中宫后极得皇帝敬重,妃嫔全取自民间,和她这世家女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徐皇后有亲子亲女,有高贵地位,日复一日,难免少了戒备,生了贪心。

纵容弟弟徐朗为恶,是徐皇后一生的污点。“姐姐做了皇后,弟弟骄横些又有什么呢?”这一念之差,使得徐朗越来越为人不齿,以至后来死在沈迈拳下,极少有人同情。

辽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她自取。母亲,太子娶妇何等郑重,她竟想全凭个人私心。”徐皇后,当初你明知父亲中意阿嶷做儿媳妇,还频频召徐抒进宫,和小九厮见。你知道我当时心中有多少欢喜?无视父亲的心愿,看不到南宁侯府的实力。皇后,你真是顺心日子过的太久,快成傻子了。

“卓氏把东宫料理的井井有条,又常到皇后和梁妃宫中请安问好,没一丝疏漏,是个好的。”静孝真人转过头,微笑看着辽王,“阿德,你娶了个好媳妇。能孝敬公婆,又善于持家,待庶子女也宽厚慈爱,这样的女子,打着灯笼也难找。”说到太子妇,像卓氏这样,才是当之无愧。

辽王没坐多久,即起身告辞,“母亲,政事繁忙,不得歇息。”做皇帝也好,做抚军监国的太子也好,都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军情政务你要不要逐一查看?若要查看,便需要勤奋、勤劳。若不想查看,也可委任阁臣、司礼监代劳。可若委任非人,国事堪忧。抑或时日一久,大权旁落。

静孝真人送他至庵堂门口,颇为心疼,“从前是你父亲日以继夜的忙,往后该换成你了。阿德,你和你父亲,也真是不容易。”要治理好天下,多少烦难。

辽王温和笑笑,“母亲,我和父亲都很好。”行礼告辞,缓步走远。他难得能偷这么会儿空子,平日除了处理政务,会见大臣,还要跟皇帝禀报军国大事,要在皇后面前尽孝——虽说有卓妃,他也要露个面,扮孝子的。

新太子入主东宫之后,勤于政务,待人谦恭,颇得臣下之心。太子妃卓氏淑慧娴雅,侍奉翁姑勤勤谨谨,更是好评一片。卓氏回回到了凤仪殿,不论徐皇后给不给好脸色,都是亲尝汤药,做足孝顺儿媳。

卓氏的父亲临安侯,自到京后极少出面与人交际。他妻子早逝,并未续娶。膝下三子两女,长女卓晨嫁入皇室,次女卓易嫁给同乡一名秀才,留在原籍定州。长子卓昆娶妻鲁氏,育有两子两女,都是嫡出。次子卓昂娶妻武氏,育有一子两女,也全是嫡出。幼子卓显年纪尚小,不过十六七岁,尚未定亲。

“要说起来卓家的家风,倒是颇为清正。”谢家,大太太正为瑞年的亲事犯愁,连卓家都想到了,“他家小儿子听说人物俊秀,仪态出众?”

谢家是名门望族,谢大爷更是武英殿大学士,可搁不住瑞年是庶出,这亲事上总有些不上不下。若是名门嫡子,不屑聘庶女为妻。若是高门庶子,或寒门举子,大太太又唯恐委屈了瑞年。瑞年虽不是她亲生的,好歹亲手养了这些年,一辈子的大事,不好耽误。

谢大爷摇头,“卓家不成,太太再看看吧。”这儿女的亲事,还是莫跟皇家扯上干系。当年端贤太子是皇后唯一嫡子,人物又出众,谁能想得到他会英年早逝?早年攀附端贤太子的人家,如今哪一家不是人心惶惶。更别提像定海侯府那样倒霉的,出了个不争气的丁喆,去年隆冬之时侯府被抄捡了两回,终是搜出违禁之物,最后夺爵毁券,成年男丁全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为期十年。女眷、幼童被驱逐出府,自谋生路,形状甚为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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