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335)

谢四爷伸手慢慢抬起棠年的脸,“棠儿,莫哭。”棠年美玉般的面庞上全是晶莹泪水,“小时候我见她和小七受委屈,心里像刀割一样。那时我只想带她和小七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谢四爷神色淡然,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缓缓替棠年拭泪。棠儿,你有这么痛的时候,却从未告诉过我。儿子,爹爹知道她和小七受委屈,又何尝不心痛呢。

棠年哽咽着要求,“让我带她走吧!她跟着我,家里人人都会尊重她,绝不会有人欺侮她。”丫丫也好,南宁侯府也好,都是光风霁月的做派,待人真诚。

谢四爷细细替棠年擦着眼泪,并不说话。好半晌,棠年终于不哭了,谢四爷终于替棠年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棠儿,要这样方好。”男人家,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棠年背过身子,寂寥的看着窗外。身后,响起谢四爷淡淡的声音,“她跟着我,一样不会有人欺侮她。棠儿,我和她相识已久,有生之年是再也分不开的。”要分开,等我们死了吧。

棠年沉默良久,“爹爹,丫丫有两名侍女,想送给她。”都是身怀功夫的,功夫还不错。丫丫说了,若有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动手。

谢四爷微笑,“极好,送来吧。”棠儿,我和她在谢家过了几十年,谢家不是龙潭虎穴。虽说男子不好插手内宅事务,可我能把她丢在内宅不管不问么?更何况,谢家内宅当家作主的是你祖母,不是太太。

棠年和谢四爷商议定了,一起去了静馨院。两人都和平时一样面色淡然,流年和平时一样眉飞色舞的发表高谈阔论,“谢流年何许人也?谢家才女中的一面旗帜,一座丰碑,再也超越不了的。爹爹您甭盼着小八了,盼小九吧。”

流年说这话的时候,离谢四爷有点远。谢四爷慢吞吞冲她招手,“小七,过来。”流年唬了一跳,“爹爹,君子动口不动手!”怎么看他这架势,像是要打人?

何离跟丫丫都掩口而笑,小遂平半知半解的也跟着拍手傻乐。何离看谢四爷的眼光温柔如水,棠年心中迷惘,“她果真离不开他么?我要带她走,是为她着想,还是为自己着想?岳母说的对,她是大人,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要由她自己决定。”

解语确实是这么跟棠年说的。在解语看来,何离是成年人了,自己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何离在谢家生活了几十年,自有她的处世经验和方法,无需他人置喙。如果何离愿跟着棠年,热烈欢迎。如果何离愿意谢四爷,尊重她的选择——这才是真正的为她着想。

有流年这活宝在,静馨院里欢声笑语不断。一直到日落时分,棠年和流年才恋恋不舍的告辞,“下回休沐再来看你们,不必太想我。”临别,流年很自觉的交代。

棠年和流年这一趟没有白回,之后,四太太渐渐病愈。随着四太太一天一天好转,延年和柏年一直板着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母子连心,四太太老病着,他们做儿子的如何不心痛。

四太太生病的时候,老亲旧戚间颇有些闲言闲语,“怕是心病吧?”一心寻摸庶子媳妇的不是,这下子可好,把胡月这号丧心病狂的人招到家里了,害人害己。

因着这闲言闲语,锦年在夫家也颇吃了些挂落,“什么家教!”锦年的婆婆全夫人本要跟着宜春侯离京的,为着这个,该走也不走了,留下来看着儿子儿媳,唯恐他们年轻不懂事,出了岔子惹人笑话。全夫人性子刻薄,人前人后没少给锦年难堪,锦年只敢躲起来哭。一直等到四太太病愈,照常见客往来,全夫人脸色才好些。

“您往后千万莫再如此。”没人的时候,锦年央求四太太,“这么着,您也受罪,我也落不着好。”像自己这初嫁到夫家的女子,人品禀性夫家知道的还不多,就看着娘家了。

四太太很觉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不过是请胡月来家里做客,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胡月是这幅德性?若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能搭理她这种人啊。畜意拿猫扑孩子,真是黑了心肝,会有报应的。

锦年叹了口气,“娘,祖母和爹爹都发了话,您听听说说的,往后咱们四房的家事,全交给嫂嫂吧。您啊,闲下来逗逗孙子,不也是神仙日子?”四太太笑着答应,“知道,知道。”养了这几个月的病,快把人养废了,再不想养病了。

四太太静养期间,一众堂姐妹、表姐妹来探病都被挡架。四太太病愈之后,她的姐妹们时常过府拜会,又活泛起来,“你家那姨娘又怀上了?这哪成,若再生个闺女,单赔嫁妆便赔不起。”“谢家七小姐出嫁,十里红妆。若再有个八小姐,不得把谢家搬空了?”说起来,生个庶女没什么,搁不起谢家庶女陪嫁太多,令人心疼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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