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368)

流年手中握着细瓷茶盏悠闲品茶,仿佛没听到蓝氏、许氏的话一样。卓皇后看着她这淡定模样,想起至今不肯娶亲的卓显,心里未免有气,“岂能厚此薄彼?不该漏了南宁侯府。”

“家贫,养不起。”流年推拒的很直接,“泰始三年,先帝遍赐群臣美女,当时南宁侯是这般说的。如今,南宁侯府一般无二,还是养不起美女。”

这话说的并不委婉,却很好用。关键在于“先帝”两个字,先帝赏赐过,我家推了。如今你赏赐,我家还以相同的借口推。你敢说不行?除非你想跟“先帝”打别。

朝贺宴会后,丫丫和流年被召至乾清宫,陪皇帝说了会儿家常。皇帝微笑夸奖,“小七很机灵,推的干脆利落。”流年很端庄的样子,“小七觉着吧,黄泉之下的逝者,有益吾等实多。”丫丫无语,小七你直接说要利用死人不就行了,这么含蓄。

流年还很拍了皇帝一通马屁,“皇帝陛下,您如今的声誉真是如日中天!您是天朝名至实归的统治者!”你已经把控住朝堂了,想做的事别忍着了,赶紧动手吧。你想做的事,就是我们一直想做的事!

中秋节后,赵国公请了风水先生在不老青山看下一片吉壤,想修坟地。宗人府不敢作主,报到皇帝面前,皇帝准了。皇帝也算是杀伐果断,但是一遇到姜家,他每每心软。

赵国公的坟地共耗白银三万两。魏国公府难免不服气,他是后族,难道我们不是?他有的,我们也要有。徐太后也深以为然,自己是按元后之礼迎进宫的,怎么着也不能比静孝真人差吧。

徐太后沉寂两年后,终于跟皇帝开了回口。皇帝一口回绝,“国用艰难,太仓连存粮都没有。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请以天下苍生为念。”皇帝义正辞严,不假颜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复谦恭。徐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你竟敢如此?!”皇帝冷冷看着她,不置一词。

徐太后要到奉先殿哭先帝。皇帝恭敬的行礼,“太后娘娘请。”去哭吧,我看你能哭出什么来。就你那不争气的娘家,还有脸哭。

若是有人胆敢跟皇帝提及,“不能偏颇,姜家、徐家,都是外戚。”皇帝能问到他脸上去,“孝敏元皇后自尽殉夫,何等贞烈!世上可有人能比?”——这个肯定是没法比的,能比的也死了。因着孝敏元皇后的惨亡,皇帝不管怎么提携姜家、厚待姜家,都没人敢轻易劝谏。

徐太后的娘家人永远拖后腿,宫里正闹腾的时候,徐揽这花花公子跟人抢美女大打出手,竟出了人命。皇帝毫不犹豫的下令“严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者死。徐太后气急攻心,病倒了。

虽然朝中大臣多对徐太后没好感,毕竟礼法尚在,不能眼看着一位太后娘娘落到这境地,有不少人上折奏请皇帝善待嫡母。内阁诸臣更直接到乾清宫请命,皇帝演技上佳,眼泪说来就来,“朕,愧对先帝……”

苏太医在旁服侍,他是负责诊治徐太后的,仿佛在说什么难言之隐,“……端贤太后身子好的很,好的很。”她有什么病,要有也是心病。

皇帝哭够了,苏太医才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太后,怨望先帝。怪先帝不该给孝敏元皇后封号,不该跟孝敏元皇后合葬。如此,圣上又能有何良策?”你们别说皇帝不孝顺了,他能怎么着。要孝顺徐太后,纵容徐揽行凶杀人可以,可孝敏元皇后的封号改不掉罢。

徐太后比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都高贵,可到了“先帝”面前,只是皇后而已。阁臣们都对皇帝很同情,爹去世了,嫡母是这个样子,圣上也难啊。

十皇子怒冲冲闯了来,“我和安宁去慈宁宫请安,徐太后不见我们。我俩在帷幕外磕头,她在帷幕中口口声声抱怨先帝误她。我年纪小不懂事,陛下教教我,先帝怎么误她了?”对自己从不亲近的嫡母诽谤亲爹,大概谁听了都会恼怒。

皇帝叹了一声,“诸卿退下罢。”阁臣们巴不得这一声,顿首辞出。自此以后,皇帝再也没见着过“善事端贤太后”的奏章。

徐揽杀人的事清楚明白,赖也赖不掉。朝中无人支持,娘家人实在不争气,徐太后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侄子去死,只好认命的落发为尼——她出了家,皇帝就能放魏国公府一马,徐揽就能活命。

“母亲,徐氏进了庵堂。”夜深人静时,皇帝独自一人流泪,“她也有今日,您高不高兴?”当年她被隆重迎入宫中为后,您是多么的凄凉。如今,她也一样了。

入冬之后,皇帝先是为安宁公主择了京郊一位品行端正、相貌清秀的士子为婿,继而召来安瓒,为十皇子求婚,“安卿,小十心仪令孙女已久,成全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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