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流年(42)

谢四爷黑了脸。我闺女才一岁零两个月,你就想抢走了?是不是忒早了点儿。“无忌说笑了。”谢四爷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上回无忌所赠玉泉水,家父家母甚喜,命我道谢。”

“不值什么,家去我再送你一坛子。”张雱逗弄着怀中的小不点儿,“世伯、世伯母喜欢便好。”谢家从老至少都这么高雅,会品茶呀。小不点儿,你长大后会不会也是一样?

午餐后谢四爷本想告辞,走不了:小七睡着了。谢四爷看着宝贝女儿舒展着小肚皮沉沉入睡,只好给她盖严实了,让她好好睡觉。

谢流年睡醒后谢四爷想告辞,还是走不了:沈迈带着沈忱、岳池在院子中练剑,张屷、张嶷在一旁助阵叫好,小七也看上瘾了,坚决不肯走。“好太,要太!”

练完剑,该喝下午茶了。小七安安生生坐着享用幼儿专用茶点,小发糕,蒸鱼饼,蛋奶摊饼,虾豆腐,鲜藕银耳汤,另外还有一小碗疙瘩汤。

小肚子都吃圆了。

谢家父女二人回到谢府时,已是华灯初上。“怎回的这般晚?”萱晖堂门口,四太太接着谢四爷,轻声问道。谢老太爷、谢老太太都等急了。

“多喝了两杯。”谢四爷微带歉意。四太太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自从有了昨日那场飞来横祸,吓的人胆子都小了,唯恐再有什么非常之事。

萱晖堂今晚没有什么欢笑声。小七板着个小脸,不肯笑,谢棠年关心妹妹,面有忧色。平时是四个人乐和,如今那两个跟蔫儿了似的,于是谢延年、谢锦年也提不起精神来。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命“都早生回去歇着。”谢延年、谢锦年跟着四太太回了正房,乳母抱着谢流年回了西跨院,谢棠年也早早的洗漱睡下了。

“小七呆呆的样子,怕是给吓着了。”谢老太太从昨日看到今日,觉着小孙女不对劲,“还是请个人给叫叫吧。”小七胆子再大,也搁不住那种吓法。

谢四爷本是不信这个,却不说破,只点头赞成,“娘说的是。”便是没什么用,让老人家安安心也好。横竖请个人叫叫,女儿也吃不了亏去。

小七今日在逸园不知笑了多少回,不知玩的多开心,哪里是吓着的样子。只是离开逸园上了马车笑容就慢慢收起来了,回到谢府后,脸色更是不善。

谢四爷想到此,很有些头疼。自从昨日自己匆匆赶回府,在报厦见到小七开始,她便是板着个小脸不理人,这情形倒像是在生气。是连自己这亲爹一起气上了么?

回到正房,谢四爷神色怔怔。四太太心中歉疚,眼中含泪,“玉郎,都怪我不好。”如果自己当时不跟三太太赌气,如果自己当时没说什么“任意讯问”,没准儿三太太也不敢这般胆大妄为。自己这成了什么?帮凶么?

自昨日到今日,四太太听到府中不少流言蜚语,已是气的哭了好几回,“我若真要辖治妾侍,辖治庶女,我犯的上用这么笨的法子?”至于跟三太太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么。

谢四爷轻轻说道:“眼睛都红了,真难看。”命人拿了冰块过来,亲手给四太太敷上。“玉郎,你真的不怪我?”四太太眼圈儿红了,“母亲不怪我,你也不怪我,我更是愧的慌。”丈夫也好,婆婆也好,不管心中多么焦急,对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

萱晖堂,谢老太太夜深未眠。“……怀柔离开西跨院,一开始是四太太有吩咐。后来,是袁姨娘的丫头小柳哭着寻她,说袁姨娘腹痛难忍……”那当然要请大夫,要按方子抓药熬药,更耽误功夫了。

谢老太太眼神冰冷,一个一个都是不省心!怀盈抿嘴笑了笑,又补上一句,“老太太,小柳这丫头有个亲姐姐,叫小杨,在二房当差。极受二太太看重。”这中间或是有什么,或是没什么,谁知道呢。

谢老太太淡淡一笑。这二太太是真老实也好,假老实也好,懒的理会她。即便三太太做了恶,四太太脱不掉干系,自己也不会用个庶子媳妇管家。四太太韩氏再怎么不好,也是玉郎的妻子,是自己嫡亲的儿媳妇。

只是,这嫡亲的儿媳妇实在令人失望。那时三太太寻上门来,她该先命人把西跨院看严实了,“不准人进出!”然后等下午晌喝完寿酒回府,再和三太太一起审问、处置。

她是年轻没经过事,还是故意为之?谢老太太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若是虑事不周倒还罢了,若是存心恶毒,那棠哥儿和小七,往后可费事了。

次日中午晌,谢老太太请了一位年老德高的嬷嬷来为谢流年叫魂,“小七,回来罢;小七,回来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温柔中又带一点威严,谢流年听着这样的声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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