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当嫁(139)

“县太爷?!”许老夫人愣了下,既不是逢年过节又没到她过寿,他怎么来了?也没听说银楼有麻烦啊?许老夫人想到了许家昌,县太爷平时不登门,这次来一定是许家出了事,而许家昌一晚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

许老夫人强作镇静,问那丫鬟道:“他来所为何事?”

阮氏的丫鬟不敢跟她正视,怯生生地摇摇头。许老夫人沉吟片刻,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备茶招呼县太爷,我这就来!”

丫鬟如获大赦仓皇跑走,许老夫人攥紧了拐杖,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王妈摩挲着双手,试探着开了口:“老夫人,用不用知会二房一声?!”

“不用!我先去看看再说!如果家昌真出了事,碧珠来了只会哭闹!王妈,你把我房里那柄玉如意拿来,哦,还有金锭子,待会儿见机行事!”

“是,老夫人!”

县太爷端坐于厅堂,身着便衣态度也很随和,他身形瘦小其貌不扬,要不是那双眼睛看上去很狡猾很贪婪,一点儿都不像一县之主。阮氏坐在他右手边,两人客气地寒暄,偶有眼神交汇很快又移开了,玉顺和柳叶儿坐在左手边,翠菊已经告诉她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再看阮氏就更觉得有问题了。

看到许老夫人,县太爷连忙起身拱手作揖,许老夫人恭敬回礼,两人说了些体面话,看上去交情还不错。县太爷这次来不是喝茶聊天的,落座以后他就有话直说了,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讲述许家昌如何猥亵良家妇女如何激起众怒,他又是多么不忍多么无奈才不得已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许老夫人心里翻江倒海,一想到孙子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就恨不能扑上去咬下他几块肉。她年纪大了,人却是更精明,怎会看不出其中有诈。即便如此,她仍是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县太爷偷瞟阮氏几眼,看她没流露出不满的神情就放心了,接下来按照商量好的说法跟许老夫人解释道:“猥亵妇女虽是重罪,但看在许家的份上,本官还是得网开一面。谁知道事有不巧,前来视察的巡抚大人听说此事非要监审不可,人证物证齐全,围观百姓盛怒,大少爷又拒不承认。如此一来,本官想偏袒也不成,只能请求从轻发落,末了还被训斥办案不公。”

“大人秉公处理,老身口服心服!”许老夫人朝王妈使个眼色,面向县太爷激动地颤声道,“老身明白,要不是您帮家昌挡着,还不晓得判多重的罪哪!此等大恩大德,咱们许家实在无以为报,这儿有份薄礼,请您务必收下,他日有何需要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县太爷愁眉苦脸地摆摆手:“哎呀,这可不成啊,本官没能阻止大少爷受刑,自觉对不住各位。今日特来请罪,还望老夫人谅解,待巡抚大人一走,本官就将大少爷送回府上,不知这样安排可否妥当?!”

“妥当,妥当,大人的心意老身领了,家昌就拜托您了!”许老夫人话音刚落,王妈便将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县太爷说什么都不肯收,很有清官的架势。

这狗官准是收了人家好处存心跟许家过不去,不然那双贼爪子怎就不敢拿许家的东西?!吃惯拿惯的货色,谁瞎了眼才以为他是清官!原以为他是两边通吃,不料他竟“清廉”了一回,这个对手不简单哪,狗官宁愿得罪许家也不敢得罪他!

许老夫人没有勉强,送走县太爷之后,脸色更难看了,嘴唇乌紫,胸口憋闷地难受,呼吸极不顺畅,玉顺和丫鬟们慌忙抬她回房,王妈跑去找大夫。

许老夫人一时还想不到阮氏是幕后黑手,她只当是“瑞祥”的竞争对手从中作梗。县太爷拒绝许老夫人的好意,阮氏也气个半死,这贪官装清廉本身就是漏洞,她又不是什么大人,在她跟前装什么装!幸好,许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没怀疑到她身上,要不然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不就泡汤了么!

阮氏擦把冷汗目送许老夫人离开,柳叶儿看在眼里心里了然,许家昌挨打她没啥感觉,但这矛头明显指向二房就跟她有关了。阮氏这回真把碧珠得罪了,以碧珠的性格,她绝不会忍气吞声。看来,这场风波不知到何时才能平静下来。

县太爷的轿子停在许府门口,他大清早收到阮氏的信匆忙出门,办完她交代的事总算松了口气。阮氏让他给许家昌点颜色瞧瞧,碍于许老爷的面子犹豫不决,不料阮氏以他收受贿赂为要挟,若是不办就找阮家大哥参他一本。许家出手阔绰,阮氏以权压人,县太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头上的乌纱帽最重要,趁许老爷出远门,便把许家昌抓来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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