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442)

孟瑾微微一扬眉:“是钊哥儿说闷了想出去玩?”

文绣噘着嘴道:“可不是。奴婢前儿去给哥儿送菱粉糕的时候,哥儿就喊闷。奴婢还答应带他去荷池看荷花摘莲蓬呢。”

孟瑾的眉头又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你去做事吧。”

文绣仍旧嘀咕道:“哥儿最喜欢看荷花,难道为了王侧妃,咱们就不去了不成?叫外头人知道了,还当王侧妃有多得意呢。到时候进了宫,难道就让她踩在侧妃头上不成?别的不说,就为了哥儿,侧妃也不能随便低头。那边本来占了个长幼有序,侧妃再软了,将来叫咱们哥儿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登——”

“住口!”孟瑾听她越说越不像话,眉头一皱打断了她的话,“宫里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

文绣仿佛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奴婢失言了。奴婢只是替侧妃不服气——”

“够了!”孟瑾眉头皱得更紧,“叫你不要妄言,你倒越说越起劲了。”

“还不快下去!”杜若便在旁边说了一句。文绣这才起身,满脸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孟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你去仔细问问钊哥儿的乳娘,钊哥儿怎么想起要去看荷花?”

杜若有些不解,但立时去了。顾嫣然在旁边听着,心里一动问道:“表姐是疑心……”

孟瑾反问道:“你看文绣这丫头如何?”

顾嫣然想了想,才道:“听说她是太子妃给表姐的人,说起来该是个稳重明白的,只是方才那些话,虽然是为了表姐的脸面,这时候说起来却不大妥当。”

孟瑾一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文绣自来了我这院子,我也不敢很用她,但她的脾气我也约摸看清了些,虽说平日里嘴快些,却只是自觉是太子妃的人,说话少些忌讳,若说这般口口声声为了我的脸面说话,倒也少见。”

这话极有深意,顾嫣然不由得微微有些变了脸色:“这是怂恿钊哥儿去荷花池么?”那荷花池边有什么?

孟瑾微微一笑:“不管有什么,我是不会让钊哥儿去的。”她将目光移向窗外,缓缓地补了一句,“不过我倒想知道,她说这话,究竟是为了谁?”

杜若也不过片刻就回来了,道:“哥儿午睡已然起来了,奴婢细细问过了乳娘,说是前日傍晚她领着哥儿在院子里走动,那边——”示意了一下王娴院子的方向,“有个小丫鬟,抱了几枝荷花莲蓬打院子门口过,被哥儿看见了,才闹着要去看荷花的。乳娘记得侧妃的吩咐,拿了点心把哥儿哄过去了。谁知今日文绣过去,又说到天气热了,荷花开得好,哥儿便又闹了起来。”

她也是个精细的,说完这些话便低声道:“奴婢已经吩咐了人,一会天黑了,就去荷花池那边瞧瞧。”瞧瞧池边、亭子里,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显然是要诳着孟瑾带钊哥儿去荷花池了。

晋王府里的荷花池面积不小,池边以小块的湖石高低垒成堤岸,中间一条九曲竹桥直通池心的小亭。池中种着大片的荷花,那水足有四五尺深,下头全是淤泥水草,休说钊哥儿这般小的孩子,便是个不识水性的成人跌下去,也有七八分危险。

孟瑾淡淡地听着,神色不动,目光却渐渐冷了:“这会儿不必去看。钊哥儿不去荷池,动什么手脚?莫不是让铭哥儿跌下去不成?你也不必去打草惊蛇,只叫人悄地里盯住了。若是文绣再去哥儿的院子,你只叫乳娘对她说,被钊哥儿闹得吃不住劲,等我哪日午睡下了,便悄悄带着哥儿去荷池瞧瞧。”

杜若不敢多说话,低声应喏着下去了。孟瑾这才冷笑着对顾嫣然道:“表妹看看,我这里安分守己,却有人不依不饶的。这会儿天气这般热,那池子里的水却是凉的,钊哥儿若跌了下去,就算救起来,怕也少不了大病一场。若大家都成了病秧子,便好论长幼了。”

这话说得平淡,可顾嫣然素来也知道孟瑾的脾气,这般冷笑着说话,已经是怒极了。为人母的,若被人算计到亲生骨肉身上,实是大仇。只是听孟瑾这几句安排,显然是已经有了打算,便道:“表姐莫要为这等小人动气,只消揭穿了她也就罢了。不说别的,表姐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总要为了自个儿身子着想。”

孟瑾黯然道:“揭穿了又能如何?如今东宫正是众矢之的,求着平安无事还不能呢,若是我自己揭出东宫妃嫔互谋子嗣的丑事来,岂不是给太子添堵?何况她到底生了长子,便是太子妃也不好处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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