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要脸。谁要嫁给你了!”她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注意到任靖东渐渐垂下来的嘴角。
任靖东慢慢收敛了笑容,不知道心里翻涌着的,究竟是什么滋味。
“茉蔷!”他几乎是毫无所觉的唤出她的名字。
“干嘛?”她已将药膏塞进盒子里,抬起眼来,却发现他眼里那样满,那样浓的惆怅。差点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了?”她略微不安,惶惶然的望着他。
任靖东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话来。怪他!她一直不肯嫁他,尽管她怀了他的孩子,并且愿意生下来。
说到底,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有些心结。她看了太多他的风流艳史,对他的每一笔风流帐都了如指掌。她在害怕,害怕自已哪天也会变得像那些女人那样,被他当成麻烦一样丢开。
他突然愧疚得不能自已,将她抱在怀里,闷闷的道:
“对不起!”
茉蔷心头突突的跳,没来由的一阵心紧。只觉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消退,隐隐的不安,在心底盘聚。
她回过神来,故意推了推他的身子。
“重!”
原来他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任靖东又直起身来,说:
“走吧,睡觉去。”
茉蔷看了看他脸,觉得一阵恍惚,点了点头。跟着他回房去。
自他脸上有伤开始,他就不去公司办公了。原因,他说是怕狗仔,其实,她住在任家,狗仔没有不知道的。不过就因为他财大势大,没人敢暴光。他脸上那一点伤,只怕也是没人敢报导的。
金宇集团向来负面新闻少,她记得好久以前,还是她回国,刚刚离开白氏那会儿,有一家报社,报导了不实的消息,差点让白氏和金宇栽一个大跟头。结果,任靖东和白烨强强联手,力挽狂澜,不仅让那家报社发表全版道歉声名,更是让幕后主使者坐上法庭被告席。
那样的手腕,几乎让所有的媒体都为之胆寒,从那以后,便没人再敢打金宇的主意了,更别说是针对他个人,任靖东!
她这几日情绪一直低落,纪晴秋说是孕期综合症,任靖东总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害怕她一个不高兴,这孩子就不生了。
天公也不作美,一直在下雨。她没有睡好,昨晚雷声轰隆,雨水像被一只大手用瓢泼下来一般,抽得地面都啪啪作响。
慧姨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做针线,戴着老花眼镜,吃力的看着手上那艳艳红缎。缎面上是一丛颜色鲜艳的蔷薇花,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鲜活得几乎就要从那丝亮的缎面上飞出来。
她穿着一件连身长裙一直没到小腿,上身披了一件浅蓝色的薄线衫。长发披在肩后胸前,说不出的温柔婉约。将手中那本看了百遍的《荆棘鸟》放下,反扣在摇椅旁的小几上,说:
“慧姨,别做了,当心眼睛。”
这几年慧姨的眼睛愈发的不好使,她不知道,自已上了年纪,是不是也会这样视力退化得厉害。
慧姨敛着下巴,笑着从眼镜上方看了她一眼,说:
“快了,快好了。”
连那样繁复的花都绣好了,就差一点黑绸镶边,哪能做到最后还半途而废?
她无奈的笑笑,望了望外面的雨帘,喃喃的道:
“不知道大哥和静雅什么时候回来。”
慧姨糗她:
“小姐,你是盼着他们回来,还是盼着他们带礼物回来?”
茉蔷噘着嘴,摸了摸肚子,说:
“我哪里还能像小孩子一样跟他们讨要礼物?他们会笑话我的。”
“呵呵!谁会笑话你!不会!”慧姨用针尖剔了剔微白的发间,抬起眉头,看了看手中的黑色丝线。苏杭过来的线就是不一样,细细的,比发丝还细,分明那样冷硬的颜色,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雨点子打到窗户上,模糊了窗外的景,晶亮的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缩小版的小溪,静静流淌。
茉蔷起身,站到窗前,隔着窗上那迷蒙的水线,用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香樟树下花台里的蔷薇花,落了没有?那些盛开的桅子花,一定比先前更白了吧?
身后电话铃声响起来,她微微一颤,便听到李嫂从厨房里跑出来的脚步声。
慧姨关切的说:
“你跑慢点,一把年纪了!”
两个老姐妹倒是极默契,相视一笑,又各自转开头去做自已的事。
“茉蔷,找你的!”
找她?是谁?她慢慢走过去,脚下一双白缎青花的软底布鞋,走起路来寂静无声音。亏得慧姨有这样的闲情,怕她穿别的鞋脚会肿,连有点松紧的布鞋都给她做好了。真是舒服,走起路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