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在搞什么呀!懊恼的从床上坐起来,耙抓着零乱的头发,用力过度到有几根被扯下来。头皮感觉到痛,不过她没打算收手,继续自虐着。
不,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这个意思的。
她根本没想过要与他斗气,只是想着他送她回台北之后又赶去宜兰,肯定一直在忙着工作。身为设计师,他有比工人更多的责任要担负,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考量决定,他一定很累了,从他声音里微微透出的疲惫她就知道的……
番外:天翼的故事(二十四)
“对不起,天翼,我的口气太冲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特地赶回来,只为了吃一顿饭。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良久之后,她艰难的道歉,并解释着。
“我了解了。”他平淡的回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还是一样的好听而沉稳,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磁性。
你了解?你了解什么呀!她在心里叹气,知道虽然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理解,情绪也非常的温和,但她知道,他一定已经生气了。不然他不会只敷衍的讲完这四个字,就继续沉默,让人七上八下的吊着一颗心。
“天翼,我很希望你能回来与我一同共进晚餐,但是,我希望你身边有人可以帮你开车。我们去居酒屋吃料理,好不好?”她软下声音,试图也软化他。
一阵让人紧张的沉默之后。
“抱歉,恐怕我必须拒绝妳。因为我突然发现工地这边需要我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实在没有资格如此任性的走开,耽误工作。”他的声音有礼、客气、疏远,与平常的温柔相比,实在天地之差。
“你……”火山爆发了?佩晴当下傻眼。
“天翼,你是故意气我的吗?”她不可思议的对话筒叫着。
“妳多虑了,佩晴。”
“你不会这么幼稚吧!”她忍不住批评。
“我只是出于关心,所以拒绝,为什么你要生气?”
他更生气了,所以他用更平静的语气对她说:
“再见,佩晴。”挂电话。
可以想象佩晴在电话那头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气得丢电话,然后不断的埋怨他、骂他,跳下床连洗漱也顾不得的在屋子里绕圈圈,发泄怒火,无计可施。
让她生气,是他挂电话的目的。她是生气了,可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好转一点。
原本是鼓起勇气才打了这通电话。原本以为她会因他的电话而欢呼雀跃,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因着这拒绝,他除了生气,还有就是心灰意冷。
看来,他在她心里的位置,还是不够重要。不是吗?
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微仰着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湛蓝的天空,难得的万里无云,这里是较为偏僻的郊区别墅,所以看得到偶尔自头顶飞过的小鸟,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却与他阴霾的心情全然不搭。
罗佩弘思前想后,决定为好友,也为妹妹的未来幸福做一次专断的恶人。
“佩晴,抱歉,我想我不能同意你离开台湾了,至少,现在不行。”
她惊愕的从抽象画册中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瞪视着他。
“为什么?”
“你觉得你在外面满世界乱跑,真的好吗?你今天学画,明天学商,后天改学舞蹈艺术,这样的日子,你觉得有意义吗?”
“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蹙着眉,俏脸微沉。
“难道不是吗?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本本份份的过日子,找一份适合自已的工作,好好经营自已的人生。对家人,对朋友,对自已都要负责任。”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她气得小脸雪白。
罗佩弘动了动唇,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对天翼负责任吗?让他动了心,你却拍拍屁股跑掉,这叫有责任?
最后一秒,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不能这么说,她会偏激的怪罪到天翼头上去。到时候,两人只会越闹越僵。
于是,他发狠的一拍桌子,满脸怒气。吓得她浑身一颤,差点没跳起来。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要是敢走,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妹妹。”说完,他拂袖而去。
佩晴气得浑身发抖,温热的眼眶里湿意慢慢渗出,仰一仰头,再仰一仰。逼回即将滴落的泪水,她艰难的咬着牙,握紧双拳。不肯让自已脆弱的哭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哥哥会来个临门一脚,到她快要走了,居然又如此专断独行的阻止她。她只是想做些自已想做的事情,只是不想被束缚,只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她是碍着谁了?
为什么他要阻止?为什么?
在宜兰又耗了整整一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又是晚上了。他刚刚才知道,她已经订好了机票,准备搭明天傍晚的飞机,出发去巴黎。原因是,那里已有一场几人合办的画展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