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弘听她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不由问:
“是家里传下来的?”很多家庭都有这样的习惯,祖辈总有一些传代的东西,未必很值钱,但年成久远,却意义非凡。
子墨点了点头,轻轻说:
“妈妈生前留给我的,一定不能丢。”
佩弘只看见她侧影如剪,那悬在睫上的泪珠在灯下盈盈一闪,仿佛冷冷的碎钻,几欲坠落。他心中一痛,差点把持不住又要将她揽进怀里。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只是说:
“你放心,一定会找回来。”
楚帆向来爱跟她抬杠,此时也安静下来。
“言小姐,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人找去,不出两天,一定把你丢的东西一件不落的找回来。”
说罢,楚帆转身就往外走,带着四五个手下出门去了。
子墨心里沉沉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又想起佩弘还在,于是说:
“你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佩弘不放心,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更不能放她一个人。
“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他本来不说还好,这样子一说,子墨倒真的有点怕,可是到底是觉得不妥。
“怕什么?都被抢过了,也怕再被抢。”
他在这里,才是她该害怕的吧?可她居然感觉到安心,真是不可思议。
佩弘见她神色淡然,仿佛真的不怕。于是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细细嘱咐她把门窗锁好,她送他出去,打开门,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咚咚直跳,眼神四处闪躲,只是问:
“怎么了?”
他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摇头,转身走掉了。
关上房门,她背靠着门,轻轻叹了口气。手臂上的伤口有一点痛,可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医生交代不能沾水,可她总不能不洗澡吧?本来就有一点轻微的洁癖,一整天跑下来,更加觉得受不了。
起身拿衣服准备洗澡,电话又响起来,原来还是他。
“还有什么事吗?”
佩弘还没走,车子停在她楼下,抬头望着她家的窗户,暖暖的灯光照出来,让他心里也跟着暖了。不由自主放轻语气,说:
“你手受伤了,总归不方便,我叫佩晴过来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跟她说。”
子墨吓了一跳,两只眼睛瞪了老大。
“啊?大小姐?不用不用,我自已可以的。”
她只是个小助理,还捧着他罗家的饭碗,让大小姐侍候她?她连想都不敢想。
佩弘只是笑。
“什么大小姐,她从小到大,哪里有半分大小姐的样子?我跟你说,她接到我电话可高兴呢,说要跟你说悄悄话。不过,她要是说我坏话,你可别信。”
佩弘的故事(十一)
子墨脸上有一点烫,愣了半晌,才忐忑不安的道:
“这不好吧?要是传出去……”
“我跟佩晴都不是大嘴巴,难道你是?”
子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只得呐呐的道:
“那,那就麻烦你们了。”
佩弘一下子笑起来。
“哟,言一姐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起来,幸好他看不见,于是恶狠狠的道:
“喂!别以为你是老板我就怕你了……”她还没说完,他倒先讨饶求和了。
“哎呀,言小姐饶命,小的知道错了,言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声音委屈,子墨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起来。
“讨厌!”未曾多想,一句娇嗔逸出双唇。而后微微一惊,更觉窘得恨不能遁地。
她素来都很爽快大方,此时这样一句撒娇似的笑吧,竟让佩弘心中一动。他本来正在开车,闪神间竟错把刹车当油门踩下去,车子往前猛的一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疾手快的将方向盘往右边一扳。车子滑入相临的车道。
子墨本来很窘,可却一直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低低的吸气,仿佛还有尖锐的吱嘎声,她蹙了蹙眉,只是问:
“怎么了?”
佩弘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说:
“没事,就是差点撞车。”轻描淡写仿佛谈天喝茶一样。
子墨脸色微微一变,一颗心立时提到嗓子眼。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我不跟你说了,你专心开车。我挂了啊!”
佩弘哎了一声,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静静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的语气渐渐柔下去,仿佛细碎的呢喃。
“都怪你,让我不能专心开车,怎么办?我现在受了惊吓,你得给我压压惊。”
子墨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张脸烧得仿佛煮熟的虾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狠狠的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