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老何是个驴脾气，让他跟许师长说一声，他死也不肯。”说来说去，这一句才是重点。

叶杉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公。

顾北辰沉默了近半分钟才缓缓开口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在许师长面前顺便提两句？”

这个问题的答案顾北辰早已了然于心，这么问出来，只是想给杉杉一个交代，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了，可是……顾首长家的情况我也听老何说过一些，如果我们家老何先转业，继续等消息的就是你们一家了。”郑大姐还算是个厚道人，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过来敲门。将心比心，她也不是没想过别人的难处。只是，她家老何的情况实在特殊，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想到找‘竞争对手’帮忙。

“你们先聊着，我去煮点饺子，笑笑差不多也快醒了。”叶杉杉的勇气不足以支撑她淡然自若地听老公的回答，她只能选择逃避。

一开始她还天真地以为顾首长决定不了调职的事，却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真的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运。

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理智告诉她，无论他给出怎样的回复，她都应该全力支持；可人毕竟还是有私心的，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家老公的调职申请能早日得到批复。

矛盾和纠结无情死撕扯着那颗不够坚强的心，进了厨房之后，她才发现，刚才走得急，竟然忘了把饺子端进来。

看着杉杉进了厨房，郑大姐忍不住八卦两句，“你们家杉杉年纪应该不大吧？”

顾北辰笑着回道，“是啊，她还在上学。”

“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还要照顾个小的，也怪不容易的。”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之后，郑大姐越发不忍，她甚至有点后悔走这一趟。

“没事，她从小就独立惯了，我们家笑笑也听她的。”顾北辰的话才刚说完，门铃声再次响起。叶杉杉正好厨房出来，由她过去开门更快。

门外站着的人是拄着拐杖的何进团长，看他气冲冲的表情，应该是过来带老婆回家的，“送个饺子送这么半天不回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知道了顾首长家里实际情况之后，郑大姐也没打算多留，“我正要走。”

顾北辰快步走上前，把何团长搀了过来，“先进来坐会儿。”

“妇道人家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刚才还气冲冲的何进在面对比自己高一级的首长时语气明显和善了不少。

虽然何团长的语气变了，可这一句‘妇道人家’还是听得叶杉杉心里一阵恶寒，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女性？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她还是决定把继续回厨房煮饺子，反正他们聊的话题她也插不上嘴。

相比叶杉杉的错愕惊诧，郑大姐的表情却依然淡定，自家老公在部队呆惯了，难免会有些大男子主义，她早已习惯，再刻薄的话她也只是听过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

顾北辰笑着给何团长倒了杯热茶，“你多心了，郑大姐只是好心送饺子过来，没别的事。”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她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何进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厨房，“大家都有难处，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照程序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就当我多管闲事。”郑大姐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扶着自家老公站起身，“他们差不多该准备吃早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继续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大家的心情恐怕都不会好，顾北辰也没有出言挽留，和郑大姐一起搀着何团长走到门口。

叶杉杉急忙跑出来，“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他等一下还要去做复健。我们家就住在楼下，有空带孩子下去玩，我带了好多家乡特产来，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挑几样拿回家自己做。”郑大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中也没有半点客套，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心眼实的率真之人。

家属楼是一栋只有五层的老式建筑，没有电梯，顾北辰还是有点不放心，亲自送何团长下楼。

一上一下，差不多一分半钟时间，叶杉杉就站在门口傻等着。看到他缓步逼近，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飞快转过身朝厨房奔去，好像做贼似的。

进了门之后，顾北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待她主动开口。

叶杉杉知道他站在身后，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气氛就此陷入沉默，两个人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顾北辰希望杉杉能任性地要求他不要在许师长面前帮何团长带话，可他知道，如果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就不是叶杉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