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妻嫁到(46)

朝宁能有多大力气,捶了他的肩头:“你混蛋,你全家都混蛋!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你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生下宝儿的?你娇妻美妾名利双收,可曾惦记过我?你儿女双全可曾想过我?我堂堂正正成的亲,给了你脸面让你去退婚,你们家真是绝了,一封休书甩出来,以后还叫人来讲究我吗?说我什么?说我不要脸上你家门?”

她狠狠捶了他一通,气喘吁吁。

这是在大街上,还有行人,也怕说不清,李厚连忙来拉她:“姑姑,咱不和他生气了,不值个。”

李朝宁正在气头上,这么多天的委屈似乎才宣泄而出,更是拉低了常远山:“你自己说,你哪来的脸来见我?嗯?”

男人任她发泄,低头看着她:“我再不堪,也是孩子的爹,你不跟我,带着孩子改嫁去哪?”

话未说完,女人已然愤然推开了他。

她挺直了背脊,却只冷笑:“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之前为了凤栖我忍了,却没想到你也如此瞧不起我,带着孩子又怎么样,除了去你常家做妾,或者跟着你做个外室,难不成就没有别的出路了?我既说得出口,必然做得到,我也总相信命运,还能给我一个如意郎君。今个我就第一次做回绝事,常远山你记着,从前算我瞎了眼,以后两不相欠,两不相见,我若对你再起半分心思,五雷轰顶!”

李朝宁在他手上抢过灯笼来交给李厚,又来拿药箱。

她说什么?五雷轰顶?

常远山伸手握住了药箱的带子,不肯松手:“你何苦发这样的毒誓!”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银白的月光普照大地,朝宁再用力来夺,盯着他目光灼灼,分毫不让。

两人正是拉扯着,背后疾风扫过,一人骑马而来。

男人到了他们面前,赫然勒住了缰绳。

他束起的发冠上,玉色莹润,月光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身上,可见其容貌俊美,犹如神降。

顾修一鞭子抽过去,常远山下意识松开了手,药箱当即让朝宁抢走了去。

常远山后退一步,回眸见是他:“顾兄,此乃我常家家事,还望哥哥不要插手。”

马儿不耐地刨着蹄子,顾修又一鞭子抽将过来,目光冰冷:“沈曼带孩子回娘家了,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常远山也是一怒之下出来的,此时冷静下来也是心下一震,他犹豫之间,顾修已然下马。

李厚提了灯笼,李朝宁背起了药箱,两个人快步走过常远山的身边。

明月当空,顾修牵着马恍惚也撞开了他,跟在朝宁的后面。

他脚步也不快,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不存在一样。

常远山口口声声说要和她一起,撇下家业也要和她一起,可事实上,用脚趾头想,那也是不可能的。李朝宁恍惚想着往事,七八年的等待,到底等来了一场空,怎不叫人悲愤,只气得胸中烦闷走出去老远,快到家门的时候她回头,看见顾修脚步缓慢,仍旧远远地走在后面。他今天也有些不太对劲,若是平时,总是盛气凌人,此时一身素白,走在路上也像是丢了魂似的。

她掉头迎上前去,拦住了他的去路:“你为着沈小姐,也够费心的了,信陵君请回吧。”

心中不甘,言语间自然就带了些恼。

月色之下,顾修目光浅浅,脸色疲惫,只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诳他的。”

他声音很轻,在夜风当中听不真切,也不敢置信。

朝宁怔住:“什么?”

顾修站定:“我不为谁,刚才那话是诳他的,你看他反应就知道,他不会舍了沈家为你,知道了?”

他这个人!

竟然也会诳人?

是叫她看清常远山,还是为着……

不不,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神色,就信他,不是为谁。

可这些日子也见过他冷漠模样,也见过他狠戾模样,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信陵君。

顾修飞身上马,这就要调转马头:“到家了就回吧,我找个地方喝点酒。”

他说话时候,似有千愁万绪。

朝宁下意识抓住了他的缰绳,她扬着脸,察觉到他的落寞来:“怎么?令公子仍旧不肯治腿?”

顾修回眸,垂着眼帘看她:“他问我为何生他,问我为何叫他莲池,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阿青走了以后,我常常觉着好没意思,如今莲池大了,我才觉真对他不住,竟让他和我小时一样了。”

他叹着气,眉眼间都是颓色,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意气风发。

李朝宁心中一动,只觉眼前的这个男人,犹如溺水的孩童,无措而又疲倦。

她才觉心如死灰,抚着胸口那里也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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