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1076)

诸国一番推演,才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纳兰述用兵布局之奇诡繁复,令各国高层叹为观止,以至于后世各国皇室,在编写仅供皇室子弟学习的军事和政治类书籍时,都无一例外地将尧庆燕三国之争中,尧国这个漂亮而复杂的反击开端,作为必学实例。

各国对纳兰述的评价,一直以来本就显得纷繁而复杂,有时甚至南辕北辙——有些分析家认为这位皇帝铁血手腕,心xing坚硬,登基头三年尧国朝廷血流成河便可以看出;有些人却称他心慈面软,为女子所控,哪国的皇后像尧国那样专宠?有人说他作风狡猾不拘一格,他的亲卫尧羽就从来没有在战场和人硬碰硬过;但三国之争一开幕,尧国玩的这一手,又让人觉得他心思严谨周密,无人可及。

jīng英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位尧国大帝,到底算腹黑系呢还是严谨系呢还是铁腕系呢还是阳光系?最后还是尧国皇后一语定乾坤。

“他是流水,灵动无形,让人无法捕捉具体轮廓,但是所经之处,没有什么不可以占据,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包纳。”

当然这是后话。

在大燕金昌和昀河先后被攻击的同时,一直在定凌、诸海两关附近和庆燕联军拉拉扯扯大尧国南方军团,忽然就不娇羞了,也不含蓄了,立刻撒丫子奔来了,当晚就对联军宣战了,把大燕朝廷原本打算抽调部分军队就近驰援金昌的计划,又给破坏了。

占据金昌的尧军,倒不扰民,不过把商路完全控制,封锁了各处通往大燕的要道,把属于大燕王公官宦的商行统统劫掠了个gān净。

大燕三线作战,朝中大佬损失惨重,正如纳兰述所料,大燕朝廷立时便掀起了一股反对庆燕联盟的声cháo,认为大燕在此时因为疆域较广,成为尧国重点防备打击的对象,完全是替人受过,将自己踏入了浑水。

大臣们开始天天在纳兰君让面前哭。

“陛下,”他们擦着眼泪,砰砰磕头,“尧国兵jīng将猛,但一直于我大燕相安无事,何必挑起战端,令生灵涂炭呢?”

纳兰君让神色漠然,一掷衣袖,“诸卿不必再议!纳兰述和我大燕仇深似海,他现今不过韬光养晦,我等若不及早措置,必定养虎为患,到时求一生存之地亦不可得!”

“陛下此言甚是,只是尧帝纳兰述,真正仇人却是那沈梦沉,便是要报仇,也是先冲着大庆来,我大燕何必抢先趟入混水?不如让大庆和尧国先战个两败俱伤,我大燕再去收拾残局,将两国叛逆都收归我大燕铁蹄之下,岂不更好?”

“陛下,李太傅所言甚是……”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三思!”

纳兰君让脸色微沉,半晌为难地道:“众卿所言老成持重,朕心甚许,只是众卿却也忘了,纳兰述和大燕实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大燕皇陵被炸,朕岂能当先向他求和?他也必不能首先向朕议和,是以众卿谏言虽好,却无……”

话还没说完,礼部一个侍郎满脸喜色奔来,老远就命太监传报,“陛下,陛下,尧国遣使!”

纳兰君让一呆,“什么?”

“尧国遣使,yù与我朝缔结和平之盟!”侍郎欢喜地抹一把汗。

“陛下,我大燕威凌天下,尧国也不过曾经是我国藩属,如今陛下德辉光耀区区弱尧,尧国自动前来求和,正是两国就此罢兵的好时机……”一众大臣顿时两眼放光,一边松一口气,一边谀词cháo涌,一边大力要促成此事。

纳兰君让脸色发黑——纳兰述率先遣使谈和?怎么可能!别说他尧国现在占尽上风,根本没有必要谈和,就算他尧国输了,以纳兰述和大燕的血海深仇,也万万没有这个可能。

他在最不可能的qíng形下派人来谈和,摆明了其中有猫腻,可恨这群尸位素餐,只顾个人得失的臣子,一听说可以罢战谈和,还幻想着能挽回自己的损失,个个眉飞色舞,跪在阶下不肯起身。

朝中武将倒是主战的,但燕朝以武夺天下,建国后历代皇帝对武将十分忌惮,一直重文轻武,武官在朝中地位远不如文官,纳兰君让即位不久,一时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也难能。

纳兰君让皱眉看着底下那群道貌岸然的臣子,忽然有些分神——听说尧国皇室规矩更大,听说当初她初封皇后,也是掣肘重重,诸多阻力,以至于她连皇后大典都没能参与,不得不远走云雷。

她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的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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