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1141)

这话一出,整座乱哄哄的朝堂瞬间一静。

群臣们傻了有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昔年云雷统领?可不就是如今尧国皇后?

敌国那位手掌大权,名动诸国的皇后,现在已经被陛下所擒?

群臣又惊又喜,顿时炸开了锅。

“此事当真?”两位尚书吵架时,韦国公原本打瞌睡来着,听见这一句,两眼一睁,望向那位都督府都督。

那位都督本就是韦家门下,得韦家面授机宜,连忙含笑点头,“石沛石统领昨日向五军都督府借兵,本官才得知此事,想来定然是不假的。”

群臣一听是陛下近臣石沛,再无怀疑,座上纳兰君让脸色铁青望向殿侧侍卫的石沛。

石沛脸色发白。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五军都督府调兵看守君珂是有的,但他事先严令属下不得泄露一句,难道是哪个不知轻重却又特别灵活的小兵,猜到了君珂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他心中没有把握,也不敢否认,韦国公浓眉一挑,立即抢上前来拜倒,“尧国皇后手掌大军,深居尧宫,不想却被我皇擒来,既有尧国皇后在手,边疆战事定可一举而定,我皇万岁!”

“我皇万岁!”众臣立即跟随,欢呼雀跃,“尧国皇后在手,还愁大事不定?陛下,敢问尧国皇后如何被擒,现在何处?”

“想必严刑重押,关在天牢。”

“既有尧国皇后在手,也无需再和尧国谈判,gān脆就押她北上,让纳兰述退兵!”

“这女人原本就是我大燕叛臣,叛逃他国后又残杀我国子民,罪不可逭,依微臣之见,还应先施以严惩,让尧国皇帝军民,明白我大燕天朝上国,威严不可摧!”

“可施以黥刑,这女子当初以美色媚侍纳兰述,独霸后宫,不遵礼教,如今毁掉她那张脸,看她还能仗恃何物,蔑视大礼?”

大燕群臣,近些年听说尧国各种女权伸张,都嗤之以鼻,君珂椒房独宠,不允许皇帝纳妃更让他们觉得罪大恶极,以往人家在敌国动不着,那就嘴皮子动动罢了,眼下听说她竟然被擒,顿时兴奋忘形,一群人说着说着,已经自作主张给君珂加了无数刑罚,讨论着到底是黥刑还是刖刑哪样合适,怎样才能让尧国既被侮rǔ又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纳兰君让在座上,岿然不动,神色yīn沉。

他此刻已经明白这是韦家对他的发难,昨日知道韦皇后被接走,不用问也是进了韦家,但出面的是太皇太后,为人君者孝为天下先,这个祖母平日再怎么冷遇防备,一旦她下了懿旨,他还是不能公然违背,否则必然要被言官御史天下士子群谏非议,他也没去问沈榕皇后下落,心知皇后也必然被送进韦家,然而此刻qiáng硬将皇后接回,绝非良策。因为昨日太皇太后抢先一步,等他得知消息时宫门已经下钥,他原本打算着,今日朝会后,召见韦国公,将此中真相和他说明,请求谅解。谁知道素来老成持重的韦国公,今天动作竟然这么快!

此刻骑虎难下,他要么就是顺应群臣之意,jiāo出君珂,任她沦为罪囚,受尽侮rǔ押往边关;要么矢口否认,保住君珂。可他身为天子,金口玉言,今日当着朝臣面撒谎,日后如何驾驭臣下?

更重要的是,对方既然敢当面提出,必然有证据证明君珂在他手中,他一撒谎,便要面临被动局面。

“敢问陛下,罪囚君珂现在何处?三军将士正在前方用命,每一日都是尸山血海,百姓流离,如能早一日押敌酋之首前往边关,前方士兵便可多活几人,百姓便可早一日安居,此事重大,万万不可延误!”韦国公俯伏在地,“老臣愿为陛下先锋,亲自押解敌酋君珂奔赴边关!”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立即着人押送敌酋君珂!”

“请押君珂!”

群臣嚣嚣,纳兰君让端坐,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眼神远远地向石沛和自己的司殿太监递过去。

两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一个眼神便知道什么意思,当下不动声色,绕过九龙雕的巨大抱柱,退往殿外。

石沛匆匆前行,心急如焚,准备立即召集所有御林侍卫,先包围大殿,随即转移君珂。

他刚刚走下汉白玉阶梯,还没来得及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招呼,几名太监快步走近,手中捧着折子,石沛下意识一让,对方却没有让,身子一闪折子掉落,左右一横,双臂一夹,已经夹住了石沛的双臂!

石沛惊而不乱,抬脚便要一个倒踢紫金冠,踢开那两人的钳制,脚刚抬便觉得脚尖一痛,低头一看,一只赤红的蛇正死死咬在他的靴尖,雪白的毒牙在日光下青气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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