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136)

不过沉迷天语太久也未必是好事,戚真思大步上前,一脚又踢在了君珂脚下,正如痴如醉的君珂身子一颤,砰然落地。

她呆呆栽在雪地里,还沉浸在一霎前入仙般的世界里,骤然被外力击破那种琉璃水晶花蓬莱烟云境般的感觉,一时间如被云端拉入地狱,浑身不得劲,戚真思看她神色恍惚,眼神一闪,弯下身来递出手,君珂下意识把手伸出去等她来搀,戚真思手指一抖,啪一声又将她甩了个跟斗,在雪地上鲤鱼打挺般跳了跳。

君珂被摔晕了,傻傻看戚真思,戚真思还是那种满不在乎微笑,一边啃热气腾腾水晶包一边道:“你刚才问我有什么诀窍?现在我告诉你,没什么诀窍,世间练武,永远没有捷径,只要你耐得摔,耐得打,耐得人间一切艰苦。”

君珂仰起头,天语已散,刚才那一刻奇妙的感觉还留在身体里,就在那一霎间,她曾触摸到这世上武学的最高境界,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指尖已经触及了那雄伟大门的铜环,只要自己敢,没有什么不可以推开,只要推开,这世间风波磨难,终将蛰伏于她脚下。

低下头,看见满身的泥和雪,还有肘弯和膝盖上的血,一瞬间穿越至今的经历自眼前一掠而过,最后定格在泥土里扒出来的景横波的黑丝上。

戚真思用最鲜明的对比,给她一个最简单的选择。

半晌她笑了,笑容比雪色更透明,比风更畅朗。

“只是这样么?”她慢慢道,“那太好了。”

戚真思逗着幺jī的手指停了停,纳兰述端起茶盏的手也顿了顿。

空气里有一霎的静默,随即戚真思站起身,轻快地跃上梅花桩,伸手一招:“上来!”

君珂毫不犹豫跳上去。

风声猛烈,雪花乱卷,戚真思在滑溜溜的梅花桩上游走自如,一次次将手忙脚乱的君珂bī倒落地,而伞下披裘衣喝好茶吃点心的纳兰述,则会在每次君珂láng狈落地的时候,不失时机地招呼她回来休息吃茶吃点心,不停地捧出热腾腾的美食和暖融融的手炉对她进行诱惑,君珂总是一次次微笑谢绝,再挣扎从地上爬起,不管这样的láng狈跌落有多少次,也不管这样令人抓狂的诱惑有多少次,她总是不为所动,保持微笑,跌落再狠,照样再来。

纳兰述斜斜对着君珂坐着,垂着眼,听着那一次次跌落的声音,他数着她跌落的次数,却一次也数不着她的呼痛或放弃,他的点心碟子搁在手边,雪花糕也好,金橘饼也好,板栗苏也好,吃得满碟零落所剩无几,然而只有一直站在他身侧的红砚才知道,从头到尾,这些都是幺jī和她吃的,纳兰述只吃了半块雪花糕,还是在君珂出来那一刻吃的。

雪始终在不停地下,所有人都没离开,尧羽卫们三三两两出来,抱胸在廊下看,偶尔还有人晃出来,漫不经心地对桩子踢一脚,把好不容易站稳的君珂再bī下去,纳兰述也不阻止,只静静数着君珂跌落的次数,越来越少;听着君珂在桩上的步伐,越来越熟练,竟然已经自然而然用上了他教的轻功步法,他垂下眼,手中茶盏动dàng的水面,映着他眼神里浅浅的欣慰,和深深的怜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从梅花桩到沙坑,从沙坑到吊桥,下雪天在院子里,不下雪则直接上山,白天整日练武,晚上被各种臭兮兮的药水泡澡,君珂日以继夜在雪地沙坑泥地水塘里摸爬滚打,从一开始梅花桩都站不稳到渐渐能步履如飞地应付戚真思的挥剑追杀——戚真思是真的挥剑追杀,君珂有次躲慢了点,那女人一剑劈下,险些砍掉她半个手掌,还是纳兰述神出鬼没出来一指挡住,当时没有任何反应,练功还在继续,但当夜一向累极死睡的君珂,隐约似乎听见了狂风bào雨般的冲突声,好像还有刀剑爆响声,第二天戚真思照常带着她出cao,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不过当天戚姑娘的造型很可怕,鼻青脸肿,还吊着个膀子,也不知道是谁搞的,但就算戚姑娘造型凄惨了,她的教学政策依旧没有变,还是那么变态且恶毒——这女人一向相信,不要说没有奇迹,人在被压迫的绝境里最能创造奇迹,现在她就是那个制造绝境的人,就等着产生君珂这个奇迹。

君珂也觉得她必然是个奇迹,能穿越了还不叫奇迹?没见那些整天写穿越的作者,比如那个常写狗血小白写一个抢权专业户的牛bī女人和很多牛bī男人那些不得不说的爱qíng故事最后还常常死一个好男人骗读者哭得死去活来的恶趣味的叫什么圆的三流作者,整天哭着喊着要穿到唐朝,女人有地位还以胖为美,可是,她穿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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