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336)

在等待全军大练的那个时间内,兵部、九蒙旗营、甚至御林军骁骑营,都通过各种方式不止一次来云雷大营实地侦测过,兵部“公事例行关怀”,九蒙旗营,“兄弟军队参观回访”,御林军“查看附近治安,听闻有流氓闹事。”,骁骑营“老子从这里路过,不成啊?老子再次路过,不成啊?老子继续路过?不成啊?”

但不管以什么借口,采取什么方式,白天还是黑夜,任何时候这些人过来,看见的都是紧闭的高墙、满墙的荆棘、墙里面密密麻麻挤得没地方的帐篷、没有茅坑没有房子没有练武场没有洗澡房,甚至,连蔬菜都没有!

当京城贵军们看见高墙上君珂介绍的“放风dòng”(秘密武器当然早已收了起来)时,他们笑了。

当京城贵军们看见一里外才有的羊肠子一般细的水源时,他们笑了。

当京城贵军们看见两里外那“人工施肥”的菜地时,他们笑了。

当京城贵军们看见满山谷一群luǒ男围着一盆水小心翼翼地擦身时,他们笑了。

当京城贵军们看见luǒ男们洗完澡就坐在帐篷前的地上,目光呆滞、两眼无神,只能抠脚丫撕脚皮玩乐时,他们笑了。

京城贵军们在这样的笑里获得了充分的心理满足,这段时间一直吃的明亏暗亏,突然就不在话下了。

不过一群流氓地痞,被关在猪圈里,有点怨气有点出格,可以理解。

人嘛,能和猪一般见识?

这是一位骁骑营军官在参观完云雷军“大营”后说的话,立即获得了同侪们的由衷赞同,并兴奋议论着,不久的京城全军cao演里,要如何让那些猪猡好看。

他们不知道。

那群“猪猡”,在他们离开后,立即泼了洗澡水,卷起帐篷,一部分人铺起地毡打扑克,输了的贴满纸条满地爬,人人拍上一屁股;一部分人窜上绝崖,对着月光搂着幺jī的脖子一起引吭高歌。

他们不知道。

等最后一批“参观路过”的人离开,君珂打开了高墙,对里头吆喝一声:“放风咯!”

大爷们没动静,几个月前门开一条线都激动得嗷嗷叫的场景再不复见,通往自由的路敞开着,他们在帐篷里打升级。

打得痛快了,才挪着屁股,拎着包袱,不急不忙地踱步出来,不住指点四周风景怎样,还有人留恋地回头看帐篷,又担忧搬出去住以后菜地是不是更远?君珂抿唇站在门边笑,一个个道:“辛苦。”大爷们正色看她,道:“你也辛苦。”

君珂微笑,望望谷里那条所谓的“生路”,早在一个多月前,不少盟下大爷已经锻炼得好腿脚,可以尝试爬过那条路逃出山了,但最终没有一个人离开,于是她知道,芝麻可以开门了。

能控制人的永远不是他的身体,而只是他的软肋,他的jīng神和希望所在。

大爷们念念不舍地离开了住了几个月的帐篷,搬到了原先定好的那块山口平地,那里已经建好军营,君珂仿造现代军营,四人一间宿舍,上下架子chuáng,建了cao场泳池活动室厨房猪圈,另辟了菜地。没有什么军官宿舍,军官都和士兵住在一起,除了作战训练外,平时没有什么上下等级制度,所有人都可以敲她的门,前提是她的门开着。

大爷们恋旧,虽然对新军营表示满意,但时不时还会回去爬一爬“生路”,去“菜地”施施肥,并始终觉得,那谷中那条羊肠子般细的泉水最甜。

转眼弹指,三月之期。

眼看着便是京城全军cao演。

按照惯例,全军cao演,九蒙旗营、御林军、骁骑营都必须全员参加,以队列、阵型、对战、马术为主要cao演项目。这并不是比赛,也不存在什么奖赏,但却年年都是以上三军卯足劲必争之处,在他们看来,所谓赢家,就是真正的“京城第一军”,无可替代。

哦,今年多了个云雷军。

但是,有人记得吗?

兵部堂官们在制定cao演名单时,最初还漏掉了云雷军,最后是递jiāo崇仁宫批阅时,皇太孙问了一句,兵部才想起来,京城三十里外,还有那么一支“兵力”不下于御林军骁骑营的“大军”。

据说当时兵部堂官自认错失,却又忍不住笑言:“殿下细密,云雷新军得陛下记挂,是他们的荣幸。能因此上场,让他们见见世面也好。”

言下之意,云雷军也就是给他们上场转转罢了,若是丢丑,那也是殿下您自己安排的。

彼时纳兰君让面无表qíng,一言不发,兵部堂官讪讪退下。直到书房无人,皇太孙雕塑般的眉眼,才微微透出点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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