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的qiáng悍也超乎纳兰君让的想象,一个诈死的尧国卫士,临死前掷出的飞钹,伤在了他的要害。
其间还发生了一个小cha曲,当然和后来的事无关。
纳兰君让回想那惨烈一战,不得不佩服成王妃——留在本国的旧部经过二十年,依旧忠诚,并qiáng悍如故。如果不是遇见君珂,他必死无疑,那么那一战,依旧是她的部下胜利。
拦截下了最重要最jīng锐的一次报讯,后面的事qíng就简单得多,华昌王势力渐涨,在大燕暗中帮助下稳控局势,如今终于兵临城下。
于是,终于到了让冀北知道消息的时候了。
至于冀北知道消息如何动作——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是深渊。
而留在燕京的纳兰述,自然同时成为朝廷首要剪除对象,他的血统和地位,绝不能活着出燕京。
计划很艰难,最起码瞒过那些jīng明的尧羽卫,在尧国和大燕境内将他们一一灭杀就很难,好在毕竟是两国之力,终究还是成功了。
纳兰君让和沈梦沉,都没有小瞧纳兰述,从燕京固若金汤的布置就可以看出来。
但他们今晚还是跌了眼镜。
纳兰述竟然会把主意打到云雷家属身上!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他自认为了解纳兰述,这个贵族异类,有很多被贵族不以为然的怪癖,比如贵族们轻贱如糙的百姓xing命,纳兰述从来就不苟同他们。
当年看见路边乞丐都拎了去介绍做工的少年,如今会下这样灭绝残忍的命令?
纳兰君让恨自己对纳兰述了解不足。
他却不知,他没有看错谁,这世间最不能把握的,只有人心和天意。
火光闪耀,他在跃动的火光里沉凝了心思——无论如何,这些人必须留下,才能封锁消息!
留下这些人,然后将云雷军远派边军,才可以渡过这次危机。
他的面前是一色空旷,撤去了所有可以遮掩的屏障——要来,就得毫无遮掩的冲。
来吧。
你要在燕京翻风搞雨,我就bī你硬碰硬。
深红的披风散在风里,翻出黑色的云龙图案,狰狞yù舞。
纳兰君让静静注视着黑暗尽头,吩咐身边人,“等下若有女子冲进,不可放箭。”
“是。”
话音未落,便听见脚步声。
急,而有力,落足如蹬,起步飞跃,每一步都跨出杀气腾腾,并拥有相同频率。
纳兰君让皱起眉头——这是军人冲锋才有的步伐,寻常人学不来,印象中君珂和尧羽卫,似乎都不是这么飞奔的。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
那人穿得花枝招展,粉红色的衣裙在风中飘摇,挽起的髻有点散了,松了半个披在肩头,裙子有点阻碍她前冲,她捞起昂贵的丝纱挽在腰上。
这么个造型,出现在这么个肃杀场合,万双眼睛直勾勾瞪着,都有点傻了。
那人脸上有黑灰血迹,妆容也花了,看不出长相,只觉得是个少女,然而她前冲如pào弹,转眼就到死守城门大军之前。
向正仪奔到了。
她身后人影在拐角处一闪,是君珂。君珂却没有跟过去,看见军容严整守株待兔的大军之后,她立即闪进了大军视线之外的地方。
向正仪已经拉不回来,她不能再陪着她做无谓的冲锋,反正纳兰君让认得向正仪,不会伤害她。而且她保存实力,万一向正仪遇到危险,她还可以冲出去救她。
君珂的想法并没有错,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
她忘记向正仪换了平日她绝不会穿的衣服。
她忘记向正仪在燕京贵族心目中,“刚硬少年”形象十几年如一日,早已根深蒂固。
她忘记向正仪刚才为了做戏,为了体现女xing柔美,还化了妆。
她忘记现在的向正仪,不仔细看,是绝对认不出的。
向正仪冲了过去,挥舞着她的厚背朴刀。
她喜欢重武器,适合她沉猛凶悍的武功,人还在丈外,劈出的刀风已经到了纳兰君让眉梢。
冰冷而割裂的风。
“大胆!”
纳兰君让的亲卫眼看她冲近,一直冲到既定的包围圈,蓦然大喝,数十柄长枪挑起,冷光电she,将向正仪这一刀生生挑了出去。
向正仪被十几人的力量挑得腾空翻起,半空里一个跟斗,正迎面撞上城门上的头颅。
隔着一段距离,那头颅眉目不辨鲜血淋漓,垂头正对上她的脸,一双早已无神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向正仪喉间发出一声野shòu般惨痛的低嗥,伸手去够。
然而还有一段距离,终究错开落下,向正仪霍然甩头,借着坠落之势,当头就对纳兰君让天灵盖猛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