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394)

君珂却已经收了眼泪,离开纳兰述怀抱,一眼盯住了城墙上脸色铁青有点发怔的纳兰君让,和城下同样在发怔的军队。

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无论如何,刚才纳兰君让有很多机会杀了她,可他没有。

他确实如他所说,没有为难她。

只是徒叹立场对立,无法转圜。

“走。”纳兰述在她耳侧轻轻一个字,随即一声呼哨,一匹久已隐藏在街角的马,应声飞奔而来。

这是纳兰述为了防备万一冲不出城门,而留下的后手,阻拦在门前的军队,也忘记计算一下,尧羽卫来的时候,不是人人骑马的。

快马奔来,纳兰述君珂狂奔而去,全力施为之下,几乎刹那间便掠上了马。

身后飞箭咻咻,伴飞雪狂泻而至,军队终于反应过来,试图追击。

纳兰述抱紧君珂,两人在马上俯低身形,彼此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被风卷得呼啦一扬,转眼就没在前方黑暗里。

两人身影没入黑暗的那一霎,城墙上纳兰君让握紧了手指,破碎的墙砖咯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涔涔,却不觉得疼痛。

在他身后,一抹晨曦飞快地在深黑的天际蔓延,渐渐将天色染白。

天亮了。

※※※

天亮了。

一夜捕杀暂时败北。

纳兰述君珂绝尘而去。不过只要他们还在燕京,纳兰君让便有信心挖出他们来。

他深锁的眉峰,更多来自于城下。

云雷军。

迎上尧羽卫的云雷军,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把将人接了过去,戚真思看见他们便默默走开,云雷军也没注意,他们正沉浸在激越的qíng绪中。

“那群混账的骁骑营!”

“兄弟们揍了他们一顿!没说的,回来找统领,什么玩意,大爷也敢欺负,当真以为虎落平阳吗?”

“当云雷军和他们一样,吃屎长大的吗?”

“我们看见燕京城里面失火了,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纷纷乱骂,七嘴八舌,尧羽卫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敢qíng大爷们这么愤怒地奔来,是因为被骁骑营欺负了。

兵部侍郎留下骁骑营部分官兵看守云雷军后,就离开了。留下骁骑营单独面对老冤家,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于是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不许厨子开伙,不许他们上茅坑,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出自己的屋子,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向骁骑营汇报,还时不时讥笑侮rǔ。

这群盟下大爷,虽然被君珂磨了气焰,但并不代表血xing就不在了,事实上,君珂从来没教过他们忍让,这群人除了服气君珂和几个教官,怎么可能看得上手下败将骁骑营,受得了这样的冤枉气?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骁骑营说了,闹事就是造反,造反他们万万不敢,家小都在燕京呢。

于是只好忍了,饿着肚子憋着尿,蹲在屋子里骂娘。但是有些事,该发生怎么也逃不掉,一个士兵拉肚子,向昏昏yù睡的骁骑营一个士兵接连汇报了三次后,那老被打断睡眠的家伙不乐意了,不许他再出门。

这士兵只好捧着肚子苦忍,真要是拉肚子也罢了,但这人是绞肠痧,最后痛得在屋子里滚来滚去大声嚎叫,门内云雷士兵苦苦哀求,门外骁骑营不理不睬,还在门上加了锁,大骂:“你们这群鬼喊鬼叫的混账,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全家!”

挣扎了一个时辰,这年仅十七岁的士兵,死了。

当嚎啕声从军营里传出来的时候,骁骑营慌了,云雷军爆了。

本就因为统领莫名其妙被拘,和自己的不公待遇满心愤懑,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云雷汉子们当即破门而出,抱着那孩子尸首,嗷嗷叫着打死了门口的骁骑营士兵。

这一闹,所有的士兵都爆发了,各自踹倒了守卫的骁骑营,骁骑营士兵本就远没有云雷军人多,战力也不如,昏睡中被打了个四面开花,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仓皇逃去。

云雷军bào怒之下打了骁骑营,人跑了他们也茫然了,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找统领去!”

一声出而百声应。

“找统领去!”

“请她为我们主持公道!”

“问问皇帝老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心内茫然,失了主心骨的云雷军,当即翻身上马奔燕京,他们之所以敢闯营而出,一方面是出身特殊,本身对皇权没有太多畏惧;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好了理由,就用“被友军殴打欺负,来向燕京求救”这个理由。

可以说,一直到奔到半路,炸营而出的云雷军,都没有造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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