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581)

她脑子里混乱地骂,身子却在他越来越紧的相拥中越来越软,软如这一刻从头顶迤逦而过的云,纳兰述的气息凶猛地冲下来,连同他的唇齿,将她的天地全部卷掠gān净,她下意识地斜身躲避,头越过了墙壁,身子弯折成一个柔韧的弧度,蓝得透明的天空从头顶冲下来,被四面青灰色的墙夹住,一朵云飘进了眼里,搅得意识越发的混乱绵缠,而他的容颜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扫着了眼下的肌肤,似乎扫到了心底,不知道哪里簌簌地痒,全身都起了颤栗和轻鸣,像灵魂发出欣喜的和声,转瞬便要自如涅槃,化为齑粉,她在那样的晕眩里,轻轻闭上眼睛。

天地明澈,冬日里开了芬芳的蔷薇,彼此的淡淡香气纠缠迤逦,她在一泊柔水般的dàng漾里,忽然感觉他微微移开双唇,在她耳侧咕哝了几句什么,可此刻她极度敏感也极度迟钝,敏感他的气息和动作,迟钝一切外界的信息来源。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些字眼,他的唇又不老实地移了回去,她轰然一声,再次被烧着,早已忘记离离原上,来者去者都何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那人轻笑一声,让开了身子,君珂迷迷蒙蒙睁开眼,天地在这一刻似乎还是嫣红轻紫的,柔软混乱成一团,她低低地喘息,偏过头去。

纳兰述俯首看她,眼神恋恋不舍,果然任何女子,都是在动qíng这一刻最为美丽,酡红轻软,一簇粉嫩的花瓣般盈盈,让人心头也似跟着发晕发软,想要化成饴糖,将对面可爱的人儿,包裹在自己的甜蜜里。

然而随即他便叹了口气——时日虽佳,心qíng也对,奈何不是地方啊!

“走吧。”他体贴地揽起她的腰,以免她等下发觉自己脚步虚浮会羞愤拿他开刀。

君珂这才微微清醒,一摸脸热得烫手,顿时大为恼恨——搞咩!咋就成了这样!没吃过猪ròu还没见过猪跑?何况这猪ròu好歹也吃过几回,怎么今儿这么失态!

恼羞成怒便要岔开话题,她清清嗓子,想到吃猪ròu之前的事儿,立即问:“你说要告诉我文臻下落的呢?”

“我说了呀。”纳兰述一本正经,神qíng无辜,“就在刚才。”

“啊?”

“我还贴在你耳边说的呢,当时我离开你的唇……”

“停!”君珂大叫。恶狠狠瞪着纳兰述——无耻两个字,你字典里是不是根本没有?

“总之我说了。”纳兰述雍容微笑,“正如你轻轻地,宣告了我的名字,我也轻轻地,告诉了你文臻的下落。”

君珂:“……”

※※※

一场告白官司,君珂再次败北,咬牙切齿,指天誓日,终究没能让纳兰述让步,而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日子。

向正仪将在今天公祭并下葬。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决定反出大燕,就必须速战速决,昨日血烈军很多人已经看见了纳兰述一行,但钟元易并没有立即宣布归顺的命令,他需要一场祭祀,需要一场同仇敌忾的悲愤,来水到渠成地造反。

更巧的是,今日,原本也是向帅逝世十五周年的忌日。

一大早血烈军军营里,除了值守的军士,其余所有人都以白巾裹臂,在场中集合列队,准备早饭后去向帅墓地拜祭。

今天有点异常,所有士兵接到命令,起chuáng后立即收起帐篷,备齐所有随身物件,血烈军一向令行禁止,动作迅速整理完毕,占据整座西康城一大半的军营,很快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时辰已经到了,负责带队的各级将官还没有来,集合完毕的士兵们开始有点焦躁,但依旧没人喧哗,静静等候。

这天早上,突然下了点小雪,北地gān寒,雪并不很多,士兵们在雪中静候,冰凉的五角雪花落在眉梢,平息了有点烦躁的心qíng,却又多了点隐隐的不安,像是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信息,如这突如其来的雪,即将无声bī近。

没多久,众人目光凝视处的中军主帐,不知何时帐前搭建了座高台,众人纷纷猜测,心想莫非近期西鄂又有异动?

主帐帐帘哗啦一掀,各级将官面色沉肃,按剑而出,雁列两侧,最后出来的是钟元易,一身披挂整齐,面沉如水。

士兵们感觉到众将官的异样,凛凛杀气,无声笼罩了整个军阵,都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官,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钟元易遥望着已经大开的营门口,手一挥。

一个副将上前一步,喝道:“五营第四队,左转!第五队,右转!全体,后退五步!”

哗啦两声,严密的阵列分开,空出中间可供四人并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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