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7)

而这些天在周家的生活,也是平静里带着反常,她并没有见过周将军,据说朝中有动向,周将军忙于公事,已经很久没回家,周夫人来看过她一次,态度慈蔼亲切,当真便如“亲娘”一般,但君珂敏感地觉得,这位周夫人看她的眼神总有几分怪异——警惕、担忧、疑惑、不安……十分复杂的qíng绪。

正如这府中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努力表现着自然和熟稔,眼神却闪烁着陌生。

锦衣玉食,安享尊荣,暗地里却有危机bī近,如霾云即将飘至头顶。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比如她每天要喝的药,据丫鬟说是养颜润肌的补品,她第一次试探着喝了一口,没多久便感觉到微晕,顿时醒悟这是古代版的迷魂药——令人神智混沌,意识模糊。

敢qíng她们以为让她喝了这药,她便意识不清真的以为自己是“周小姐”,难怪一个个坦然在她面前演戏不怕被拆穿。

可是经过皮革奶苏丹红、地沟油瘦ròujīng、染色馒头三聚氰胺奶和各式抗生素长久锤炼的国人,早已进化出世间最抗摧残的牛bī体质,三聚氰胺都不怕,还含糊你医药不发达年代的迷魂汤?

君珂嗅着药汤微酸的气味,冷笑。

在她昏迷醒来之前,有人给她换了衣服,有人给她灌了药,有人收起了她的行李,然后她睁开眼,解放区的天就变了天。

做个锦衣玉食的蛀虫是很好,但前提是有命做到底,就目前的诡异状态看来,难。

每天端来的药都被她偷偷浇了花,花儿因此长得蔫不拉答,奇怪的是也没人对此产生注意——她的丫鬟都貌似平静而内心惶恐,人前努力维持,人后神色鬼祟,那种失措和惶恐jiāo织成沉重的压力顶在整个府邸的上空,张力绷紧,只等着某一日雷霆一刺,嗤啦一声,撕破。

丫鬟不安,君珂也有她的焦躁,她被严看死守,出不了院子一步,她熟知人体骨骼的所有最脆弱的要害,却没有把握将院子里外数十个大男人的骨fèng都打裂,出不了院子,就找不回行李,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最重要的储藏,有了那些才有了和现代维系的基础,她还指望着靠那些东西找到死党们。

所以即使明知气氛不对,她也打算忍下去,忍到一切的伪装,被真相之手悍然撕裂。

但望那裂开的是康庄大道,而不是死路。

她忍得住,却有忍不住的。

幺jī。

研究所收养的小白狗,看不出什么品种,被冷心冷面的太史阑难得看中眼,据为己有,虽然君珂不明白一向严谨冷漠只注重科研的天道研究所,怎么会突发奇想养只狗,她也疑惑过幺jī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有特异之处,不过幺jī来研究所半年,从狗崽子长到小狗,除了懒了点馋了点傲娇了点叫声特别了点,看不出有什么神奇。

受尽宠爱的幺jī,不适应没有空调电视狗骨头玩具和太史阑的异世生活,对她爱理不理,总想着往外跑,君珂这里刚一出神,幺jī便不见了。

君珂原也没在意,幺jī玩一会就会自己回来,却见自己的丫鬟红砚突然探进脑袋来,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红砚是那个圆脸丫鬟,因为不如翠墨灵活,不常在她面前侍应,君珂见过她几次,她都远远站在廊下,目光紧紧盯着幺jī,看出来很喜欢狗,君珂因此对她有些好感,此时见她探头,正要招呼,她却受了惊吓般一缩不见。

君珂怔了怔,没动,过了一会,红砚的脑袋又在半掩的窗前一闪。

这下君珂坐不住了,走到帘边,门一推,突然听见隐约呜咽声响。

这声音像幺jī的!

君珂立即出门,眼前屋宇层叠,不见人影,她在廊前站定,眼睛已经穿过面前的照壁花墙,越到墙后一个角落里。

那里映出两个人影,正蹲身低头,努力按住一个挣扎的活物。

君珂从那黑影轮廓辨认出来,是幺jī!

君珂抬手脱掉木底绣花鞋,避免木质敲击发出声响,只穿袜子奔近,听见对话声低低传来。

“这畜生好大力气……”

“少啰嗦,快点!”

“嗷唔!”

“哎哟!咬我!”

“蠢货!一只狗也弄不死!”

“你不也按不住!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做什么非得杀这只狗!”

“你懂什么!小姐不爱猫狗,这狗留着不惹人怀疑?上次就想宰了它,不想这畜生太灵!”

君珂皱起眉——在自己醒之前,已经有人试图对幺jī下手?难怪醒来时幺jī舔那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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