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神示者？什么赤亚大神？你没发烧吧？”

“难怪我败在你手里，我不冤！”图力手指紧紧攥着毡毯，险些将坚韧的毯子撕裂，“赤亚大神说，当灰黑色的乌云遮蔽一切，她的眼眸里有金光闪起，穿透糙原之上将起的硝烟，雄鹰因此飞翔。”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灰黑色的乌云，不就是那晚铺天盖地的láng群，羯胡的láng都是灰黑色的，在那场大战之后，糙原注定要开始长久的争战，而飞翔的雄鹰……”图力握紧拳头站起来，“是我，就是我！”

君珂一头撞到了桌子上。

这年头，自说自话的人真多啊……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赤亚大神是谁，但君珂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个神棍，什么灰黑色的乌云？乌云当然都是灰黑色的，什么金光闪起？眼眸的光芒怎么解释都可以。什么将起的硝烟和飞翔的雄鹰？现今天下，哪块土地没战事？哪个将领不能被称为飞翔的雄鹰？

似是而非，放之四海而皆准，这就是神棍们的语言风格。

也只有骗骗这些傻啦吧唧的糙原人了。

不过他愿意这样想，君珂也不打算打破，让图力萌发争夺糙原的野心，这本就是纳兰述的计划。

“赤亚大神是我们的神祗，早先是由大荒泽那里传过来的。”图力激动得脸色涨红，“很多年没有神示了，大半年前，突然降临了两个巫师，在看过我们王庭的腾云豹后，留下了这么一句神示，但王庭上下，没人能懂，直到今天……”

君珂怔了怔——大荒泽？

不知怎的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现在相信你能帮我，我原本只打算再见你一面就自杀！”图力紧紧盯着她，“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腾云豹确实有秘密，这种马，并不是像传说中说的那样，是上天降临的，这是可以培育的！”

图力的声音低了下来，半晌君珂渐渐露出恍然神qíng。

原来竟然是这样！

羯胡糙原一直很少以名马杂jiāo，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杂jiāo生出的小马，出生时大多是畸形，被牧民抛弃，就算不畸形，长到半岁的时候，也会出现狂bào状态，不能被牧民所牧养，后来糙原上便有了习惯，不再令名马杂jiāo，保持血统的纯一xing。

但没有人知道，那些出生畸形的被抛弃的马，有一半在长成后并不畸形，它们就是腾云豹！

这秘密后来被王庭发现，他们的巫师，无意中解剖了一具死去的腾云豹的尸体，发现这种马的骨骼和心脏都和普通马不同，之后王庭对数种名马进行解剖，确定了一种马在成年后发生变异，和另一种名马杂jiāo，就能生出腾云豹。

但王庭没有透视眼，并不能看出那种马的变异，也只能靠摸索，靠大量养育那种马来寻找几率，为此耗费很多金钱资源，养了很多确实畸形的马。

慢慢牧养培育，在圈定的秘密糙场内，大批量的积攒腾云豹，王庭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才组建成了一批腾云豹战队，从此成为王庭纵横糙原，所向披靡的利器。

所以流落在外界的腾云豹，很少，都是野马被抓获驯养，真正大批量培育这种名马的，只有王庭，这也是王庭最大的机密，连图力，也不知道，可以生出腾云豹的那种会在成年后变异的马，到底是哪种，但据他推测，应该是比较常见的，否则王庭也不能培养出一支腾云豹近卫营。

这个问题给寻常人，自然解不开，但是，君珂可以！

她的眼睛，完全能够看出哪些马的异常。她来做这件事，比王庭更省时省力，连làng费都不会有。

图力的兴奋已经到达顶峰，他好像看见了自己将来率领一支更庞大的腾云豹战队，抢占糙场，驱逐部落，称霸糙原，在这样的幻想的兴奋里，一句话脱口而出。

“君珂！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还在思索腾云豹事qíng的君珂一怔，一瞬间几疑自己听错，随即苦笑摇头——这位也是发疯了的。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图力倾身上前，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君珂，糙原很辽阔，很自在，赤亚大神的神示，已经注定了你应该是糙原的，是我的，相信我，我会对你既往不咎，我会打下整个糙原让你驰骋，我会让你成为整个糙原的王后……”

君珂手腕一滑，已经滑开了他的手，慢慢擦了擦手指，淡淡道：“我已经是王了。”

“穷山恶水的西鄂，哪里比得上丰饶美丽的糙原！”图力神qíng急切，“君珂，整天辗转战场，打生打死，永远都在担惊受怕，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承担的！做一个背负重担的王，不如做一个安享尊荣的王后，相信我……”他眼眸赤红，忽然一把抓过君珂的手腕，低头便重重吻下去，“我们糙原，以靠近心脏的血脉之吻，来向心仪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