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红她们几个终于被拖出了怡春院的大门。

袁妈妈正要给我们三个训话，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当、当、当”的脚步声，怡春院的头牌名妓金花正迈着款款细步走了下来，比起刚才，金花打扮得更加妩媚了，淡蓝色碎花旗袍的外面还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旗袍的岔开得还挺高，露出了穿着厚厚的与皮肤颜色很接近的袜子的长腿，脚蹬一双高跟黑色皮鞋，仰着头，派头十足，几个老妈子跟在金花的后面，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的小箱子，恭敬地尾随着。

院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金花，都在看着这个怡春院的头牌红姑娘。

金花骄傲地走下了楼梯，好像一个王后检阅着她的臣民一般。

袁妈妈赶忙迎了上去，道：“我的金花啊，你真是给妈妈长脸，就数你的局票多，来，让妈妈看看，看看收拾利落了没有。”袁妈妈一边说一边整了整金花的旗袍的领子，又抚平了她衣服上的一点皱褶。

第十章 验处（1）

金花斜着眼睛兜了我们这些人一眼，对着钱坤说道：“哼，这个韩大魁还真是有本事，这又是从哪儿拐来了这么些个漂亮的姑娘啊！真是造孽啊！”

钱坤没有说话，袁妈妈对着钱坤道：“你还不赶紧带着金花姑娘去坐车，误了黄爷的局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掌柜的，我这就去，这就去！”钱坤说这就从严妈手里接过了那个柳条箱子，然后准备送金花上人力车去了。

院子里站这的其他的姑娘都纷纷向金花投去羡慕的目光，有的还谄媚的说：“金花姐姐，您可真行，又出局子了！”

金花冲着那帮姐妹点点头，然后又高昂着头，像一只凤凰似的走了出去。

袁妈妈看到金花走出了院子，才转会身来对我们说：“你们以后在这里只要听话，就有你们享福的日子。”

玉坠儿的嘴最甜，道：“坠儿一定听掌柜的话！”

还没有等袁妈妈说话，一旁站着的严妈开口说道：“你以后得叫妈妈，不能和我们这些老妈子一样叫掌柜的，这里的姑娘都是叫妈妈的，快，快叫妈妈！”

玉坠儿抿着嘴一笑，叫道：“妈，妈妈！”

袁妈妈摸着玉坠儿的脸颊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妈妈以后一定会好好第疼你的。”

袁妈妈又走到我的跟前，问道：“李君言，听说你读过书？还认识字？”

我低着头，道：“是的，袁妈妈，读过，要不是父亲生病，不能在学校教书了，我还是会继续上学的，袁妈妈，我想”

“想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吧。”袁妈妈拍着我的肩膀，亲切地说道。

“我想在您这里做一段日子的工，然后还回到学校念书去。”我小声说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得多挣钱，对了，你父亲病了，一定很严重吧，是什么病啊？”

“肺痨，都已经咳出血来了。”

“这可是个富贵病，要想治好，得花很多的钱的，你得再妈妈这挣钱，才能给你父亲治病啊！你说是不是？”

“是，袁妈妈，您说的对，可是我不想干那种事，您随便让我干什么都行，就是别让我接客！”我低声哀求着。

袁妈妈没有言语，她又走到了胭脂的身边，胭脂调过头去，根本不看她，袁妈妈看了胭脂一眼，然后对严妈说道：“严妈，你把她们三个带去验一验，看看到底是真的清水还是假的清水？这老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别弄了个假的，我的银子还没付，如果是假的，我就退给那个韩大魁。”

“是，掌柜的，您就放心吧！我做事，保准错不了。”严妈说道。

“那你就带她们去，验完了，到厨房来找我。”

“是，掌柜的。”严妈答应着，就招呼我们几个人，道：“过来，都跟着严妈走。”

第十一章 验处（2）

严妈答应着，就招呼我们几个人，道：“过来，都跟着严妈走。”

我们跟随严妈往一楼右侧的一个小房间走去，还没进入屋子，就听到袁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哟，几位爷来了，快，快里边请，我说今日一早就听到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到。几位爷，里面请，里面请啊！”

钱坤也招呼着几位客人，大声对着院子里的姑娘们喊道：“见客了，见客了，楼上楼下的姑娘们见客了！见客了！”

一群花蝴蝶一样的姑娘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手里扬着花手帕，迈着细步一扭一扭地下了楼，来到了院子里。

“小雪，蝶儿，穿红，你们都过来，都赶紧招呼客人啊！”袁妈妈喊道。

几位姑娘听到袁妈妈的招呼都跑了过去，有的挽着客人的肩膀，有的被客人搂着，嘴里还喊着：“大爷，您来了，您都好些日子没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脸上艳艳地笑着，我知道这些笑一定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职业性的笑容，在这些笑容的背后，融进的是无尽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