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妃(359)

不远处,有长长的篙杆,一下子插入水底,然后慢慢向后推去,划开翠绿的水面。河水随之荡漾,泛起粼粼波光。

一叶扁舟缓缓靠近。

船上一名宫装女子,身着浅粉色广袖长衣,靠近黑阙所在的船只后,她递上一封信笺,轻声道:“公子,娘娘说,这是最后一次。娘娘她想说的,都在这封信中。还请公子不要再打搅了。”

黑阙默默接过信。此时阳光过于耀眼,他本能的眯起眼睛,打开信封的时候,他有瞬间的犹豫,细看之下,修长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着。

身侧,方才的小舟已是飘然远离。

天地间,温暖静谧,唯剩他,望着手中一张空白的信纸,怔怔呆愣。

纸张清新的味道,盈盈绕在身周。纸上却没有她那娟秀的字迹,唯有点点细微的褶皱,想是已经干涸凝结的泪水,斑斑点点,散落四处。

他明白的,纵然有千言万语,原也说不出来,写不出来,只能化作那潸潸泪水。

他明白的,她不肯,跟自己走……

……

黄沙落满地 第四十六章 滴血认亲

东宸国永庆二年。

凤秦国万和八年。

五月中,因着北方不太平,靖国公老奸巨猾,始终按兵不动,大有静观其变之意。而隋国公的兵力已被调往紫竹国,凤翔只得亲自带兵前往夜都,朝中大小事宜皆是交给国相左兼代为监管。

六月初,国相左兼身染重病,日日连咳不止,精神不振却依旧勉强把持朝政。

六月初十,不幸连连,隋国公于自己府中暴毙,举国痛哀,所幸他走的时候,瞧了一眼自己的亲外孙女和重孙,含笑离世,并无遗憾。

六月中,凤秦国内各处白莲教的堂口均接到密信,一直在七庄城中打理白莲教事务的金玲玲,在接到密信时,不由双眉紧蹙,稍有疑惑却仍是照办。

六月初二十九,天时进入酷热的夏季。蝉鸣鼓噪,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天气越来越燥热,持久的战事,不禁令人觉得心口烦恶。

极度窒闷,连一丝风也无,然,到了傍晚时分,却刮起了大风。不多时,蓝紫色的闪电明亮划过天际,落花一朵一朵,无声无息地在狂风中扫落至地。紧接着,一场磅礴的雨忽然沉沉挥落在天地间,尘土的腥气,被如鞭的暴雨“哗哗”抽起。

突然而至的暴雨,扫去连日来的闷热,竟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清幽此时恰好站在自己的营寨之外,她撑着伞,正目无焦距地望着远方,怔怔出神。

突然,也不知是风还是雷,竟是将一棵大树给劈到了。一根粗大的树干直直掉下来,不偏不倚地压到了她的营寨之上,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随之她的营寨轰然倒塌,在暴雨狂抽之下,好似一整块飘零的破布,摇摇曳曳之状,无比颓然。

她微微色变,摸了摸自己已是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经意间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慢慢有后怕蔓延至背脊,冷得她直发憷,如今她就快临产,行动没有以前那样利索轻便,若是方才她在营寨之中,那岂不是此刻已被压在底下?

看着那莫名倒塌的大树,她的心中划过一丝隐隐不详的感觉。

而此刻,“啪嗒”、“啪嗒”声连连响起,不远处扬起一道焦急的黑影,原是凤绝正施展轻功奔来。看见她安然无恙,这才停滞在了原地,不再向前。

暴雨下,他没有打伞,一袭黑色锦袍已然湿透,长发披散着,如同刚刚自水中捞起一般,不断地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菱唇微动,她很想扑入他的怀中,可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

他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垂落,紧绷的神经,仿佛松了一口气般,

风雨中,四目遥遥相望,却彼此不相近。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久。

终,他转身离去,没有说一句话。

她静静立着,撑伞的手渐渐麻木无知觉。

雨点落在伞上,劈里啪啦直爆响,且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地轰鸣着她的耳膜。

放眼望去,雨儿纵情地在满山丛林间奔腾着,一阵子猛,一阵子弱,交错,持续着进行着。正如她此刻上下起伏着的心情。

雨水腾起的水雾,渐渐弥漫在她的眼前,终成一片模糊……

东宸国永庆二年。

凤秦国万和八年。

七月初一,凌晨。

风又起,风卷雨,雨携风,铺天盖地,片刻便将这个紫苑城笼罩在一片烟雾茫茫之中。

白茫茫的雨水,好似给整个紫苑城都穿上了素色的孝服,呼呼的风声,也仿佛是在鸣号致哀。

白色的灵幡,白色的祭旗,白色的铜钱纸币,漫天纷飞着,素净的白,惨淡的白,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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