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228)

莫研静静地侧头注视着他,良久,才开口缓缓道:“耶律大人,你救过我大哥,而且今天你是客,按理说,我不该对你有所冲撞。不过……”她顿了顿,语气微微透着寒意道,“你也管的太多了吧。”

本以为以耶律菩萨奴的性情,听到这等话,早就该拂袖而去。可他却不偏不倚地盯着她,慢慢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展昭就会高兴么?”

“就是啊……”宁晋居然还在旁慢条斯理地点着头,庆幸终于有人说出了自己想说而一直不敢说的话。

莫研轻咬着嘴唇,紧盯着展昭。

“你们当日成亲,何等草率,其实也作不得数。何况,你们也未有夫妻之实,你接着作你的莫姑娘岂不快活自在。我相信,这也是展昭所愿。”展昭语气淡然,似乎说得轻轻巧巧,实则胸中如冰侵炭焚,万般苦痛难以言语。莫研来辽时日不会多,也许待她回宋之后,两人便再无相见之日。以他的身份,像今夜这般相处的机会恐再难得,故而这番话要说出口虽是千难万难,可他却不得不说。

“未有夫妻之实?”宁晋闻言愣住,瞪圆眼睛看向莫研,他还一直以为……

看上去,莫研的牙根都要咬碎了。

半晌,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未有夫妻之实?”

“当时展昭尚有伤在身,我想他并非鲁莽之人。”展昭明知此言伤她,却仍旧逼着自己淡淡道来。

此事被人这般明明白白道来,饶得是莫研,也觉难堪异常。

“你太多事了,耶律大人!我与大哥之事,与你有何相干?”她腾地起身,怒容满面道,“恕我不能相陪,这桌酒菜你吃完请自离开。”她因气得头脑发胀,只想着快些离开,走路也不怎么留神,刚迈出一步,便被自己的椅子腿袢到,一个踉跄欲摔下去……

旁边的展昭眼疾手快,忙伸手扶住她。

他的手正握住她的。

那瞬,莫研身体一僵,定在当地。

这温暖的触感,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种熟悉到几乎会让她落泪的感觉。

她缓之又缓,慢之又慢地抬起双目,眼中泪光浮动,期待着能看见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容……

耶律菩萨奴注视着她。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几乎深嵌进去。

她也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眨了下眼,眼泪唰一下涌出来,顺着脸庞滴下。

是因为契丹的酒么?她茫茫然地想着:所以自己会有这种错觉,竟然把眼前这个男人当成了大哥。

可他的手,分明就是……

即使她现在能看见他的脸,却仍然不愿松开他的手。

“丫头,怎么了?伤在哪里?”宁晋忙跳起身来,瞧莫研神色不对,还以为她把脚扭了,估计还是很严重的,否则怎么会哭。

他这一出声,展昭率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就要抽回手来,一抽之下才发觉莫研握得极紧,只得用力再抽,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

“大哥、大哥……”她低低喃喃道,改用双手紧紧拉住他的手。

那一声声的亲切之极呢喃,宛如一把把的利刃直刺入展昭心中,痛得恨不能大喊大叫,偏偏又不能表露半分。

“糟了,这丫头怕是又喝多了,像那天似的发起疯来。”

见耶律菩萨奴似乎被莫研吓呆,愣愣地只知站着不动,宁晋只得朝吴子楚使了个眼色,要他拉开莫研的手。

那手却拉得十分的紧,吴子楚拉不开来,便改为去掰手指。

一个,两个,

三个,四个,

……

饶得吴子楚武功不弱,为了掰开莫研的十根手指头,而又不能伤着她,也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足足花了一炷香功夫才总算结束。宁晋忙命人送莫研回去休息。

展昭的手上明明显显地留下几道殷红的印子,高高地肿了起来,他却无知无觉。

倒是宁晋见了他的手,抽了口凉气,拍拍他肩膀,劝慰道:“耶律大人莫怪,这丫头自来如此,疯疯癫癫惯了,前儿晚上还闹了一回呢。来来来,咱们再吃些菜。”

展昭木然坐下,目光犹留在莫研离开之处。

宁晋絮絮叨叨地招呼他吃菜。

“你既然喜欢她,这些年来为何不娶了她?”展昭突然朝宁晋怒道。

“我也想,可是……”宁晋叹口气,“这种事,还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么?”

次日便是启程往广平淀的日子。

莫研骑在马上,她病既然已好,自然不愿再闷在马车内,况且天气虽冷,却也还算晴朗。

几朵白云悠悠闲闲地飘来荡去,与地上的雪相映成趣。远远的,还能看见成群的牛羊在积了雪的草地上慢吞吞地闲逛,间歇着传来牛鸣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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