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出书版)(250)

我摇摇头,然后冲着他笑。真的,我不是伤心,我只是没有胃口,不觉得饿而已。我没哭,也没有流眼泪,所以更不会因此绝食。

“不是?那就吃饭。”他伸手抱过我,抱着我便往外走。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看到他眼里的那抹坚持。突然很想笑,曦岚他,不是只剩下恨我了么?为何到最后一刻,他总有妥协或者说是关心的迹象?

坐在饭桌前,其实真的没有胃口,许是刚才在被子里闷的时候太长,人有些恍惚。在曦岚的注视下,勉强吃了两口,放下碗筷起身时,却突觉胃里一阵翻腾,我不由蹲下身便呕了起来。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几近干呕。

一双手臂强有力地抱起我,我呕得头晕眼花,一边用手顺着气,一边低头斜靠在他臂弯里大口喘气。稍顷便被抱回房里,平放在我的床上,我抬眼看他,他垂眼,伸手搭上我右手手腕。我迟钝的大脑渐渐恢复正常,然后便觉得眼前一寸一寸黑了起来。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我缓缓合上眼,耳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心死寂,却依旧没有泪。

是夜,他一直没有离去,我将自己缩在大床一角,背对着他。我曾说过,不管曦岚他做什么,我都理解,也永远不会怪他怨他。如果他真想娶我,我愿意嫁给他,而且是开开心心地嫁给他,不管他是报复,或者真心迎娶。因为他今日这一切既是我一手造成,既是我欠他的,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有什么资格知道他活在痛苦与仇恨中后,转身却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当时说这番话,下这番决心并不轻松,只是没想到现在做起来,更是这般心痛。

如果说,如果曦岚说的“你现在是我的人”是为了救我,是为了保住我的命,如果说我因对当时的情形全无印象,还能自欺欺人,可是如果我现在的呕吐反胃是因为有了身孕,我心里实在止不住的升起一抹绝望。

那种绝望持续,而且愈见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蓦地起身,再也忍不住,屈膝弯身,便开始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床边的人只静静站着,我哭得很用力,撕心裂肺地哭,手无意识地紧紧地死死地攥着被子,直到哭得嗓子哑了,直到哭得流不出泪,直到哭是好象肺里的气都哭没了,才一抽一答地渐渐平静下来。

我转过头看他,眼睛痛得有些睁不开,他也看着我,眼里有狼狈,还有一丝无措。我起身下床,径直走过他身边,来到书桌前,研墨,然后提笔在白纸上写道:让我开口说话,或者我永远不再开口说话。

他站在我身后,我知道他有看到我写的话,却是沉默。我也不理,依旧提笔写道:我总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即便你要娶我报复我,我好歹是修若的公主,必也是得先送回去,三媒六聘大礼迎娶的,这是关系到两国的事,你再得父皇的宠,也不能这么任性而为。

他还是不说话,我一时亦无语,将笔搁至砚台上,没来得及起身,他便弯身抱起我,径直走回床,抱着我一同躺到床上,拉了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我背对着他轻挣扎,他的手紧紧环着我,半晌,声音才从耳后轻轻传来:“别动,也别再哭了,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

我一时停了挣扎,细想他刚才的话,不知他所指何事。

“睡吧。”他手拂过我肩的时候,我瞬间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醒来,天已大亮,身边无人。我正待出门,却见紫苏进来,侍候了我洗漱,然后出门,稍顷便端了个盘子进来,甫一入门,我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我抬眼看她,用眼神询问。

“是殿下交待的,说是可以让公主恢复说话。”她解释,盘子上两个碗,大点的碗里是黑黑浓浓的药汁,小碗里却是桂花糖水。

这药是为了能让我开口说话?昨晚的痛哭有效果了么?曦岚真的如我所想,即便是忘了我,不记得我们过去的点滴,即便由别人的嘴里听到那些过往的经历,觉得我欺骗她利用他,明白他应该只剩下恨我,可是在内心深处,或者说是在潜意识里,对我还存有一种直觉的本能的爱么?所以昨晚我这样,他依旧在最后一刻妥协了?

我心中有愧,却依然庆幸,忍着苦味,憋着气,一口将碗里的药汁喝干,然后拿桂花糖水漱口。出门,竟意外看见曦岚与无印无痕无迹三人切磋武艺。白衣翻飞,与三个灰色身影交错纠缠,良久之后才蓦地分开。我怔怔站在原地,看无印三人躬身行礼,然后听无印说道:“恭喜殿下恢复功力!”

我有三秒钟的思维停顿,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对于芷兰宫的这三个侍卫,从当初夜风的口中我便知不简单,如今这三人同时与曦岚应对,虽说曦岚是主子,他们必有忌讳,万不敢拼上十成十的功力,但亦不敢畏畏缩缩随便敷衍了事,以他们三人联手,曦岚竟丝毫未落下风!我一向都知道曦岚武功了得,从他救下我的那一刻起,到汜州之战的表现,说他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未尝不可,所以在望州城门,当我知道他受了伤却依然只身来救我,最后重伤昏迷险些丧命,我心里的愧疚与负罪感几乎将我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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