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诺言,赠我欢颜(出书版)(18)

江梓遥似乎早看到她和展劲,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他平常表情就冷,这时脸上更像笼了十月寒霜。

江雪籽并不畏惧江梓遥或者江家任何一个人,即便上次在江梓笙的别墅的那个酒会。她只是为自己在江家所必须承受的耻辱感到自卑,为自己在江家一点用处都没有感到羞愧。但无论对江梓遥还是江梓萱,甚至是那天出言轻佻的江梓笙,她打从心底里从没畏惧过。所以对待他们,她平静有礼貌,态度疏离得甚至有些过分。要说真有谁能让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畏惧,恐怕就只有江老爷子一个人了。

当音乐剧结束,江雪籽站起身,又羞又气地往外跑,第一眼就看到江家这两个人的时候,脑子轰一声就炸了,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念叨:什么都完了。

她不怕被江梓萱嘲笑,也不怕江梓遥给她冷眼,更不怕江梓萱回去把今天见到的立刻告诉江梓笙,然后把这件事传遍江家上下。她害怕的是这种行为所带来的唯一后果,那就是—以后再也不能跟展劲像今天这样相处了。

江雪籽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地犯晕,连那天被小偷用手肘照着太阳穴来那么一下子,都没现在这么晕、这样疼。她放轻脚步走到两人面前,咬紧牙关,朝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侧过身就想快步离开这里。

可显然,有些人不想让她走得这么容易。江梓遥虽然神情不悦,却只是冷眼旁观。

江梓萱则早就按捺不住了,她从来都看江雪籽这个五表姐不顺眼,自小什么都被大人拿去跟江雪籽比较,长相不如她,气质不如她,脑子不如她,就连穿衣打扮都被轻易甩出三条街。不单因为江雪籽确实比她优秀很多,更因为那时候,江家所有的好东西,都要先由着江芍容母女挥霍。这些年平常总无缘见她面,一年到头见那一回,还是江家老的少的都在场。不过,她就是有心挤对,也不能让自己太失了大小姐风度。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与江雪籽不期而遇,身后还跟着个样貌穿着都堪称精品的英俊熟男。

江梓萱不及多想就先开口了:“今儿个出门前是忘了看皇历了吧?你说过去一年见一回就够晦气的,我怎么出来看个音乐剧还能撞上你这么个扫把星呢?”

江雪籽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她不是不知道江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讨厌她,可过去大概多少有长辈在场,从没有人敢当着面这么羞辱她。

江梓萱被江雪籽平静的眼神看得一愣,一阵心虚过后,紧接着就是更为高涨的气焰:“看什么看?瞪那么大眼你给谁看呢?谁看我说谁,说的就是你,扫把星,扫把星!”

大厅里其他观众都陆续离席,就他们这四人站在当中,样貌均出众,本来就格外引人注目,而江梓萱说话又没刻意压着嗓音,离场的人群也比较安静,所以她这一嗓子就嚷嚷得挺远,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几人站立的方向。

江梓遥也觉得表妹这样实在失礼,张口说了句:“梓萱,适可而止。”

江梓萱见别人往这边看,还以为都在瞧江雪籽的热闹,在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努力在抹黑所谓对手的同时,也狠狠拉低了自己的档次。所以江家六小姐下巴一抬,再接再厉:“对她这种人用不着!二哥,你平常就是对谁都太温和了,有些人才不识好歹。对这种人,我就得……”

“就得什么?”展劲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先把江雪籽拉住,牵在手里,不冷不热地截断江梓萱的话,然后说,“没想到这就是江家的所谓家教,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江梓萱一见展劲仿佛从头到尾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客气了:“这位先生,我现在可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被某些人的狐媚手段勾得找不着北。有的人是看着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想英雄救美,最好先把人了解透彻了再说话。”

展劲听了这话,眼眸一眯,原本轻松不羁的眼神瞬间变样,整个人那种漫不经心又全盘在握的气势也收敛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让在场人不敢忽视的冰冷和强硬。要知道,展劲跟江雪籽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丫头怎么拧巴怎么别扭,他都觉着有意思。好几次了,无论心里多憋屈多搓火,最后硬是把他气乐了,也没动一点脾气。可这待遇仅提供给江雪籽一人,遇上其他人,尤其是他早有意见的江家人,他可就没那好兴致了。

眼看展劲神色骤变,江梓遥忙上前半步,把江梓萱护在后头:“小孩子不懂事,让展少见笑了。”

展劲嘴角撇出的弧度有些冷,开口的话也不留半点情面:“让人见笑的从来不是年龄的大小,而是不懂尊重、轻慢无礼的待人态度。雪籽是你的妹妹,她的姐姐。我从来不知道,谁家兄妹见面是这样打招呼的,尤其还是在公共场合。”说完,他把握着江雪籽的手刻意抬高,让对面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冷声道,“看清楚,跟江雪籽正在交往中的是展家展劲。以后要再让我看到你们谁对雪籽说话这种态度,女人我也照抽。”说完,展劲长臂一伸,揽过江雪籽的腰,沿着通道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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