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诺言,赠我欢颜(出书版)(71)

要知道展母原是江南大户人家出身,自小家里就不缺金银,却极讲究风雅,从小到大什么稀罕物件她没见识过把玩过。在别人看来非常名贵的翡翠珍珠,到了她这儿早都是摩挲腻烦了的东西。所以给她这样的长辈送东西,就讲究个精巧二字:一要精致,不能稀松破烂的,上不了台面;二要巧思,要够特别,够讨巧,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很明显,江雪籽备的这份礼物恰恰全都做到了。

展母轻轻叹了口气,将盒子扣上。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儿子,她怎么会看不懂这小子前后有别的深沉目光。何况展劲对赵清的浑然无视,以及对江雪籽的处处维护,一点也没有遮掩,根本不用她仔细去分辨,这都是大大方方摆在明面儿上的。

要说眼前这丫头,也是个方方面面都不差的。模样长得好,又不是妖妖娆娆的那种,看着就让人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举手投足间净是大家风范。展母原是最注重礼仪姿态的,可无论十年前还是现在,依旧从这丫头身上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就拿今天送这东西来说,也说明她心思玲珑,十分懂得讨长辈欢心,可坏就坏在她这身世。

展劲见母亲一直蹙眉,早就看不过去了,揽过江雪籽的肩头,示意她放松,别在那儿绷着劲儿,微微拧着眉叫了声:“妈。”

展母回神,一手端着扣好的盒子,另一只手则伸过来,轻轻拍了拍江雪籽交握在身前的双手,嘴角的笑淡淡的:“你这孩子,有心了。”

江雪籽感觉对方的手只在自己的手背轻轻一摁,随即又收了回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楚对方手指的温度。对方的态度不温不火,始终让她悬着一颗心。她话不敢多说,有些话又不能不说。事不敢乱做,可该做的,又半步不能错。

尽管江雪籽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可要说一点也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她乖巧地弯起嘴角,在心里自我安慰,好在当着众人的面,展母把东西收下了,并且打量自己的表情也比刚才缓和不少。她自然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因此连忙轻声道:“阿姨您不嫌弃就好。”

展劲在旁边一挑眉,伸手把展妈妈手里的盒子扒拉开,指尖挑起其中那条玫红色的梅花络子,让众人看清楚。英俊的脸上是满满的自信,还有一份显而易见的自豪:“怎么可能嫌弃!妈,雪籽为了给您编这个,连着好几天都熬到半夜。”

儿子都开口了,做妈的又怎么能不接这个茬儿,展母笑着婉言道:“雪籽这手艺确实是好,比我做姑娘那会儿可强多了。现在的人都不会做这些,我们那会儿还流行往玉佩香包上挂个络子。谁家女孩要是打得好,连带哥哥姐姐都跟着沾光。”

展陆轻巧地把话接过来,也笑着打趣:“那我们这哥儿几个可要跟着大伯母沾沾光了!什么时候雪籽也给我编一条啊?”

“那我也要!”展皓往前一凑,伸手就去拽展劲手里的络子,觍着脸笑嘻嘻道,“要不大伯母先分我一条?明儿我就找个玉石的物件拴上,直接挂脖子上!”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展母一捶捶在展皓的肩膀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小子,就会凑趣!”

展劲伺机打击报复,口吻淡淡地道:“妈,展皓想当狗,咱谁也不能拦着。不过想从咱家蹭狗绳儿就算了吧!”他一边说着话,把络子塞在江雪籽手里,又朝展母肩头的披肩一努嘴。

展皓不怒反笑,顺势挑拨离间,直朝江雪籽眨眼睛:“雪籽妹妹,听到了没?你们家展劲说你打的络子是狗绳儿!”

江雪籽嘴角弯弯,被展劲握住的手,轻轻在他的手心掐了一下,小声说了句:“那可是你弟弟。”言下之意,你弟弟要是狗,你顶天儿了也就是个军犬警犬,可不照样还是狗。

展母自然看到两人手上的互动,也收到儿子随后投递过来的眼色,不禁有些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么漂亮的东西,还是给年轻姑娘家戴着合适。而且现在也不是旧时候了,不兴这东西。”

江雪籽担心展母不悦,攥着络子的手,指尖发凉,小声劝展劲别再勉强:“展劲,这东西就让阿姨先收起来吧。”

“哎,给我瞅瞅!”展皓手疾眼快,食指一挑,就把东西钩到手里。

展皓眯着一双桃花眼打量了好一会儿,左左右右地端详展母身上的披肩,最后干脆一伸手,把展母披肩中央固定用的胸针给拧了下来。

不等展母惊呼出声,展皓手快地挑起两缕流苏,众人也没看清楚他怎么弄的,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络子就固定好了。颜色质地与展母身上的旗袍浑然天成,中间一点金色如同点睛之笔,恰到好处地与披肩相呼应。虽然远比不上之前那枚镶嵌着大溪地黑珍珠的胸针那般华贵逼人,但贵在与旗袍披肩的打扮极为相配,浑然天成,更添几分古典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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