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170)

想当年似乎是迫于无奈狠心扫平障碍坐上皇位,尝到了睥睨天下的滋味后,就如同尝到了最美味的菜肴,如何都放弃不了了。只是这美味尝的时间久了,偶尔才会想吃一些清粥白菜。

目光落在款款坐于圆凳之上的苏袖,凤以林忽然道:“有没有人说过公主就像一钵白粥。”

苏袖面色更冷,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不起,让圣上你感觉索然无味了!”

凤以林更是快意地笑出了声,似乎一番交锋下来,她居然开始称呼自己为圣上,这让他隐隐生出了征服的快感。

恰逢此时,柴子进不识时务地大声喊道:“禀圣上,臣不辱使命,将锦盒取来了!”

凤以林收了笑容,“进来吧。”

柴子进将锦盒放在桌上,凤以林不着痕迹地问:“容妃有过问此事儿吗?”

柴子进哪里敢瞒,只好吞吞吐吐地道:“容妃找臣问了几句话……然后看了眼锦盒,就教我走了。”

凤以林显然很是不快容妃的这番自作主张,虽面露愠色,但也并未立时斥责,而是冷冷的让柴子进离开了房间,将玄天八卦的锦盒送到了苏袖手中。

小巧的漆红色锦盒,上有镂空纹饰,缝隙处有些许金丝嵌于其中,顶端镶着一颗拇指肚般大的琉璃珠子,静静地躺在苏袖面前。她深吸口气,打开了它,取出白锦仿造的这款几可乱真的假八卦。

她看了眼凤以林,才垂下头去撬开那朱红色的珠子,划开八卦一角,从内抽出一张泛黄的锦帛,摊在了桌上。

乍一看。连她都以为这东西与自己那图没有区别。

凤以林为了防止这小女子的算计,虽然是走了过来,但还是周身警惕,让苏袖找不到任何破绽。眯上那对桃花眼,他细细地看着桌上的图。

纵横山水,画的是元青在的时候的大元版图。每一处用红点标明后,只有三字:比如碧云霄、易水阁、天狼崖等。

他细细地念了一遍后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苏袖看着这半真半假的东西,随即用手指向天狼崖,解释道:“大山大川之间设立一张图,一共八张图。”

凤以林着意看向苏袖,“还有呢?”

“还有?”苏袖挽出个微笑,算作还击,“最近总做噩梦,心情又有些抑郁,不太愿意说,看哪日你将寻见的图拿来后,我再指点一二如何?”

满城积雪,连绵的瓦片上都铺上了一片银白,鳞次高低,像堆砌着的玉石晶莹剔透。云连邀登上长天镇中最著名的高楼,观赏盛景“长天一色”。目及无痕,大地皆是雪白。当是日暮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夜炊,千门轻烟四起,融入茫茫霞光当中,分外妖娆。

云连邀还没有想好怎样拿住白锦,因为就武功而言,他并没有十足把握能胜过白锦及墨昔尘的联手。即便他放缓出手,目下长天坊里里外外都隐匿着朝廷派来的高手,恐怕只要在凤临的苏袖一旦让凤以林不满意,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

寒风吹在脸上,让云连邀越加清醒。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容不得他后悔。他返身搭在楼阁的阑干旁,望向长天坊,如果是这几天动手,当是最适当的时候,因为就他观察,那与白锦孟不离婆的墨昔尘,不知去了哪里。只是……现下白锦又在做什么呢?

白锦并未做什么。她正喝着一盅甜香的米酒,来自檀州百年的老米酒,香气扑鼻,甜味入喉。只是此刻没有别人陪着喝酒,颇有些苦闷。

墨昔尘与萧茗依着图样分别离开了长天,而她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还需暂且留在长天坊内主持事宜。虽然依着她的武功,已经觉出了近日环伺长天坊外的危险。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被别人查到问题所在。

白锦与其他人不同,她顾及和背负的比别人要多。所以这也是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离开长天坊的真实原因。

只是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便是为何当初寻找岁三寒的时候,对方始终不肯将手中那张图交给苏袖,既然秦竹已经确认了苏袖的身份,却为何要选在朝龙岭相见。从当初到现在,这是唯独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忽然,她耳中响起了一声细微的铃声。

顿时汗毛倒竖,瞬间站起了身。袖儿!这是当初她给苏袖的联络铜铃,难道袖儿已经逃出了凤临?掐算了下时间,从她被抓进凤临至今,已经半月。

白锦拿起桌上宝剑,朝外走去,站在二楼朝下看去。

万家灯火,若层层叠叠的灯阵,四野静谧,悄无声息。就在这风冷雪落的夜晚,她再度竖起耳朵,除了一声狗吠外,再没有铃声而过。

难道方才是自己的幻听?白锦承认最近自己颇有些疑神疑鬼,时常会担心从凤临传来苏袖的死讯。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思绪翩涟而过,终于忍受不住朝着方才疑似铃声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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