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48)

“你是哪一边的人?”

白锦目光灼灼,“你觉着呢?”

苏袖心内想骂人,我怎么知道啊?我若是知道的话,还会如此紧张吗?谁知道下一刻是陷阱还是什么?若是桩大喜事儿,那定是老天开眼了吧!

苏袖轻轻拍了下桌子,“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先不管真假,你让我听听可好?”

白锦起身,将马上要熄灭的烛火重新点上,吹去余烟,脖颈上的花纹氤氲,更显魅惑,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你要找的可就是之前赵先生拿出来的?”

苏袖的心一慌,旋即回答:“谁说我找东西来着?”

“啧!”

白锦轻挑眉头,长身站起,忽然一下在苏袖毫无反应的时候,抵到了墙面之上。苏袖明知道她是个女人,却禁不住紧张起来。此人怎么看,都找不见半分女人的气息,那一动作,就把男人的邪魅尽数张扬。

她挨近了苏袖,凉凉地问:“你看清楚些,想起来没?”

苏袖瞪眼,眉是眉,眼是眼,分明的英挺,分明的帅气,“想起来什么?那东西不就是个八卦吗?我才不找那个呢。”

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奈我何的模样。何况对方是个女人,若是个真男人,她恐怕还要思量下如何是好。

脸又贴近了几分,苏袖有些心房乱跳,红着个脸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假男人!

“你再看看?”

苏袖对望上她的眼神,那里有热烈,有激动,有凉寒,也有淡淡的失望。失望?失望她什么,不过就是死不承认那东西与自己有关而已,她再看了看,但觉那眉眼之间有些熟悉,可是如何都想不起来还有何渊源,讷讷地说:“看什么……看你……长得帅吗?白姑娘?”

白锦原本还暗沉的脸色,忽然笑了出来。

靠在苏袖肩头颤抖了半天,她才抬起眼,望进苏袖的眸里,“我的大公主,你真的没印象了吗?”

“咦?!”苏袖一个激灵,傻愣在原处。

白锦苦笑,“那时候我年长你几岁,却能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你,哪里晓得,你还是把我给忘记了。”

“我……我……你……”苏袖虽然震惊不已,但委实觉着对方眼里的,似乎自己是个负心人,但她真的没有印象,自己还对一个女人留过什么情。而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居然记得自己的长相,苏袖结结巴巴地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着什么,思来想去也没觉着自己干过何等负心之事儿,于是跺脚说:“我怎么真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孽债。”

白锦皱眉。

苏袖因着这细小的动作,忽然一下,豁然开朗。

眼前仿佛还是几日前,自己默默念叨着的话:“大概是在苏袖年幼时分,曾有个青梅竹马,一直交好,自离散后,便挂念至今。当年曾是太子伴读,父皇曾经有意将我许配给他,只是后来他因为爹爹犯了些事儿,以至于父皇问罪,满门发配,从此后天涯两端各自思念吧……”

“白棋!你是白棋!可你不是个男人么!”苏袖激动之余,话都说不稳,只抓着白锦上下打量,以为自己定是记错了人,可是她记忆里的白棋的确是个一皱眉就成了如此模样的少年。

她心痛,想不到自己一生错恋,连个初回都恋错了性别。

白锦浮唇笑,“我白家一脉单传,白锦从小就被当做男儿来养,未料却还担了个太子伴读的好位,坏就坏在皇上有意要将你许配给我,这等大不逆的事情怎能被皇上知晓。所以长天坊秘密投靠朝廷后,我父寻了个因缘自愿替皇上分忧,将长天坊牢牢把控在朝廷手中。所以自那日后,白家便被随意寻了个理由驱逐出朝堂,来到这里,替皇上打理长天坊。”

苏袖直到白锦说到最后,才顿悟,原来大元覆亡后,并非只有自己一人苦苦支撑,并非只有自己独活于世,白锦一口一个皇上,分明还是在说自己的父皇,而不是当今凤帝凤以林,双眸渐渐模糊,从方才一直在苦苦扛着的紧张瞬间消弭,整个人向下一滑,被白锦抄在了怀中。

“白锦……白锦……”她抓着白锦的衣袖,一口一声,她信这个人,若她早已认出自己,的确有一百个方法来陷害自己,可是却在这里把原委告知,也是在与自己挑明,如今的长天坊,虽然依旧受着朝廷管制,但却还是忠心着自己的父皇。

白锦心疼地抹去苏袖眼睛上的泪,轻声问:“就剩……你一人了吗?”

苏袖将自己埋在白锦的怀中,不停地抖动着双肩,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对,整个皇家,只剩我一人。若当年的海上还有他人存活,我的确不知道。我是在溺亡的最后一刻,被别人救下,才苟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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