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63)

苏子莫名地看着她。

苏袖惴惴不安得很,她其实也是小赌一下,若说苏子好酒,花种应该不算太精通,凭借自己在御花园被人教的那点小知识,应该也足够应对一番。

果不其然苏子挠了挠头,“你别蒙我,你看我这兰花开得多好。”

苏袖指着一朵紫色中红,有十四萼,花头倒压也不特别绿的兰花说道:“先生的花种得还是不错的,比如这朵应就是兰花中名为何兰的好花,然而只色紫的就这一朵,其余皆是白色,却是下品。”

那苏子愕然,丢下手中花锄,“此话怎讲?”

“先生许是没有见过兰花中的上品,我便是见过一朵,名为陈梦良。每干十二萼,花头极大,为众花之冠。至若朝晖微照,晓露暗湿,花三片,尾如带彻青,叶三尺,绿背似剑脊。”

苏子似乎想了很久,热切地问,“这种花你是在哪里见过的?”

苏袖方要说话,已经来到她身边的白锦忽然按住了她,颇有深意地回答:“苏子先生以为呢?”

苏子先生以为呢?天下至花,不是凡花,却在哪里还有?

这苏子看了眼苏袖,忽然搓了搓手中的泥,喜气扬扬地道:“走,与我回去,你与我说说还有什么好花?最近这儿没酒喝了,我只能寄情于花了,好是可怜。”

白锦微微松了口气,心道好歹是宫中出来的人,御花园走过几遭,自己怎么就没印象见过那朵陈梦良呢?然而却听苏袖在前面侃侃而谈,已是与那苏子相谈甚欢,不觉与墨昔尘笑道:“我看你这收的便宜徒弟真不错。”

墨昔尘颔首,表示同意。

走几步,就看甚为开阔的一个空地上,几座竹屋静静地伫立着,苏子指着那里说:“唔,到了,两位兄长许是正在下棋。”

就听内中突然传来一声颇为清冷的声音,“什么情况?不是别随意放人进来吗?”

苏子忙慌上前,隔屋说道:“弟弟今日所带的人,有些蹊跷。”

“什么?”

“她见过陈梦良!”

“陈梦良是谁?与我们有何关系?”

苏子这番没头没脑的说答,让身后几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然后他急得没耐,忽然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或者他终于是解释清楚了,里面终于传来了那人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三人这才踏入了岁三寒所在的房间。

房间不大。极目所望,可见简易的桌、椅,阳光顺利的透入,照在正在下棋的两人身上。依着苏袖所想,那清冷的说话之人应该就是秦竹,因为他一身青衣,平整无皱,整头长发束起露着额头,不留一丝碎发。虽已年逾三十好几,却能感觉到,此人年轻时候,应是如何美貌。但就现在,也还是那么的令人挪不开眼。

坐在他对面的,大概就是白锦口中好吃的柴言,他着一身黑袍,散发垂腰,缕缕银丝昭显着时光匆匆。正如近日苏袖所感,迷恋山水之人,果是容易保持年轻之貌,单看他们三人,并没有觉出流光飞逝。

秦竹偏头看了眼几人,最后在白锦身上逗留片刻,“喔”了声,“我晓得了。”

苏袖想要说些什么,白锦拦住了她。

果然,秦竹又开始专心的与柴言弈棋,连苏子也是非常恭谨地站于一旁,毫无怨言。果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隐士岁三寒,只是为何他们会与自己的父皇有过来往,且还能答应替父皇保管玄天八卦中的一卦呢?

经过这番历练,苏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父皇了,难道是早知天年将至?还是从继位就开始了如此周折的布置。

三人静静地等着,直到柴言一子落下,突然叹了声,“哎……又输了。”

这局棋终于是到了尾声。秦竹颇为满意地起身,朝着三人走去,然后站在白锦面前,“你又来了。”

“是,晚辈早前就已说过,还是会来的。”

“我也说过,你再来就不会那般简单地走了。”

“是,白锦知晓。”

“唔。”秦竹看白锦一直非常镇定的模样,总算是有些满意,“你与你父亲还真是十分像,同样的倔犟脾气。”

“自然,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白锦露出些肆意轻狂的笑,让秦竹颇为意外,他朝后退了几步,坐回原处,“我也没那么容易将东西给你们。”

白锦将酒放在桌上,苏子眸子一亮,她傲然地说:“晚辈接受考验!”

山下的寺庙暮鼓已缓缓敲响,未料这一站,一日光景居然已经过去,连苏袖这站久了的侍婢都有些劳累,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秦竹,只见他依旧维持着与白锦对视的姿态,似乎还未松动之势。

好奇怪的人。苏袖腹诽,这便是考验吗?两个同样美貌的人这么看,就如同眉目传情一样,实在是电波流动,十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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