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销魂(12)

此时天色近黄昏,我看着整齐的屋子,格外满足,让包黑脸去买来薄酒素菜,好好庆祝新居入伙。我不喝酒,包黑脸好酒贪便宜,见我们喝得少,便死命地灌,待酒过三巡,他有些醉意,神秘兮兮凑到我身边说:“仙子,你最好深居简出,小心行事,听说最近镇上有魔气出现。”

乐青放下筷子,叹气道:“在白琯昏迷的地方,那死去的十几人,都是为魔所杀。”

我不惊反笑:“如今天魔之战时有发生,凡间是中立地带,有仙魔出现亦是常事,我份位虽高,却不管事,不掌兵马,不碰钱粮,可谓一无是处。就算被绑架屠杀,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我得瑾瑜上仙真传,纵使被禁部分能力,亦不是寻常魔人可轻易动得了。只要处事低调,他们何苦找我自寻烦恼?若他们真找上门来,引起天魔之战,必惊动天界,我可早日回归。”

包黑脸酒胆过人,醉醺醺地说:“哎呀呀,谁说仙子你一无是处的,那里就很傲人……”

我此时没有变化易容,顺着他视线看,最后停留在自己高耸的胸部上,愣住了。

天界没人会这样肆无忌惮地评价仙女身材。

乐青脸红了。

我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乐青不知想到什么,鼻血了。

白琯扑上去,咬人了。

===

小院里梨树已开满白花,阵阵清香透过夜色,格外撩人。

孤身女子,不留外客,鼻青面肿的包黑脸和满面通红的乐青在一更时分,告辞离去。我收拾完碗碟餐具,将白琯叫来房间,传他吐纳之法。

白琯性子聪敏,一次就将百余字口诀尽数背下。让当年背了两天才记住的我,羡慕了几刻钟。然后坐在灯下,替他将成衣店买来过大的袍子,细细改小。白琯练了许久,在旁问:“师父,当年师公也是这样对你吗?”

我说:“他只有比我好一百倍的。”

白琯问:“有多好?”

师父有多好?我忍不住笑了。

小时候,我最爱毛绒绒的动物,第一次看见嫦娥家玉兔时,差点挪不动脚,死缠着师父要兔子。师父拿我没办法,携重礼登月宫拜访嫦娥,求她让玉兔来解忧峰住上些时日,以满足徒儿愿望。

玉兔百般不情愿被小孩玩弄,冲我瞪红眼睛,乱踢腿。

嫦娥很为难。

师父一个劲劝我算了。

我抱着玉兔哭哭啼啼,不肯撒手。

嫦娥想了想,坏笑着对我提出:“让玉儿去解忧峰要用你师父来交换,你可愿意。”

玉兔有毛绒绒的白毛,师父没有毛。

玉兔很少见,师父天天见。

我思索片刻,大声回答:“愿意!”

一时间,师父那张俊脸,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颜色好不精彩。

嫦娥拿着团扇,掩唇窃笑,问:“瑾瑜仙友,你就替玉儿留在月宫给我捣药吧。”

师父郁闷许久,问:“呆阿瑶,你要用师父换兔子?”

我缩缩脑袋,保证道:“就换两天好吗?”

师父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嫦娥笑得快没气了。

师父对我千依百顺,抱怨几句后,终于应了。我兴高采烈地在师父脸上亲了一下,欢欢喜喜回家去了。师父在后头无限怨念地叮嘱:“记得回来接我。”

嫦娥坏心肠地用扇子拍拍他肩膀道:“瑾瑜仙友,快去捣药。”

师父叹了口气,回过身去,又转头瞧了我一眼。

桂花树下,单薄背影看起来很凄凉。

玉兔的白色长毛果然可爱,摸起来油光水滑,比天丝更顺手,红色眼睛如珊瑚珠,蕴含薄薄水汽,它知道自己被主人送出,很认命,不再挣扎,摊开四肢,任我抚摸。我去摘了好多梨子请它吃,可是它一点也不喜欢,还在我指头上咬了一口。我估摸兔子大概是吃肉的,赶紧将哮天犬的食物要了些来喂它。

一人一兔在梨园里玩捉迷藏,到了半夜,静寂无人,玉兔蜷缩在篮子里,像个好看的毛球,三瓣嘴一张一合,不知念叨什么。我站旁边看了很久,开始犯困,想叫师父吹笛子听,忽然想起师父不在了。

没有他吹笛声陪伴入眠,我的心似乎空荡荡的,痛得难受,好像少了什么,不再完整。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迷迷糊糊到半夜,踢了被子。

醒来时,看着落地上的被子,忽然哭了。

玉兔惊奇地看着我。

我抱起玉兔,骑上青鸾,飞一般往月宫去。

不待侍童通报,我跌跌撞撞冲入月宫,万幸的是师父没有在捣药,他正和嫦娥对弈。看见我回来,很是欣喜。

我捧着玉兔,还给嫦娥说:“阿瑶不要兔子了。”

师父板着脸,头也不回问:“你怎么想开了?”

上一篇:我们不止爱于微时 下一篇:帝皇书II

橘花散里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