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II(145)

漫天梅花奇景皆因林中人舞剑而起,强大而温和的剑气卷起整座山巅的花瓣,创造了这几乎不可思议的一幕。

苑琴抱着纯黑的大裘俏生生立在石桌旁望着林中舞剑的人,满眼敬服向往,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把长剑,一身晋服,一头雪白长发。

淡漠而深邃的面容,悠远而睥睨万物的墨瞳。

世间千千万万人,唯有一个帝盛天端得起“百年传奇、云夏之巅”这八个字。

帝家何其有幸,得此人物。

数十年后,还能得见帝盛天风采的年轻一辈,即便是帝梓元,都忍不住心生赞叹。

剑停,风止,梅花落。

“你们几个来得晚,老人家百无聊奈,舞剑助兴,权当迎你们上山了。”帝盛天收剑,立在石桌旁,手中长剑卷起桌上温酒,一饮而尽。

“见过姑祖母。”

“见过帝前辈。”

一行人行到石桌旁对帝盛天见礼,就连素来不喜规矩的洛银枫也站得老老实实,一眨不眨地望着帝盛天。

“好了,都是自家人,今天过年,不需要多礼。来,苑琴煮了酒,都来陪老人家喝两杯,今年就在这山巅梅林守岁了。”帝盛天朝众人招手,坐在石椅上,眼带笑意。

帝盛天笑的时候,天生有股子慵懒亲和劲,众人得了她的允许,一哄而上围着这个帝家老祖宗聊起天来。洛银枫最是个得劲的,小时候在晋南听的戏本里十本有八本都是帝盛天的传奇史,这回见了真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直想把云夏早几十年的秘史问出个窟窿来。

梅林里热闹而温馨,其乐融融,帝梓元望着围坐了一圈的人,靠在石椅后凉亭的横栏上,连日来批阅奏折的疲惫身体缓缓松懈下来。

就是为了能在年岁这一夜喝上一杯普普通通的平安酒,这十几年,她才能这样一步一步坚持走下来吧。

所有她得到的,失去的,遗憾的,悲伤的,都只是为了她的家人和氏族能重新正大光明地屹立在这片国土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山下,午夜的钟声敲响,皇城里焰火冲天,璀璨的花火染遍帝都的天空。

帝梓元手中温酒入口,她望着灯火鼎盛的帝都盛景,微微晃神。

那一年临溪河畔,青年曾笑着对她说。

任安乐,我这一世都会护着帝梓元,你要记住。

这么多年过去,她慢慢才明白,当年那个青年为了这句话,努力了半生。

韩烨,你不知道,失去你,是我帝梓元这一生最遗憾的事。

年岁渐长,我才明白,为一人倾尽天下是喜欢,为一人放弃天下是爱。

我以前一直想知道,姑祖母究竟有没有爱上过太祖。

这么多年,我从未开口的问题,终于在你死后的第三个年头,找到了答案。

“陛下,奴才已经安排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回宫了。”

嘉宁帝只允了谨贵妃和韩云入西苑守岁,时间刚过,便让人送两人回了宫。

西苑书房内,嘉宁帝半躺在靠椅上,虽然房内烧着四五盆火炭,他身上仍然盖着厚厚的棉毯,面色青白,不见半点血色。

嘉宁帝点头,动了动手指头,没什么力气。

赵福见嘉宁帝朝他招手,忙贴近了他身边,“陛下?”

“西北境内,找得怎么样了?”

赵福顿了顿,才回:“暗卫回信了,这次他们往北秦内里又走了十城,还是没有殿下的消息。”

嘉宁帝眼底的亮光缓缓变暗,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裂,“继续找。”

赵福点头,看得心酸,替嘉宁帝扶好被子,宽慰道:“陛下,奴才看了这么久,瞧着小殿下是个睿智聪明的,只要小殿下好好长大,咱们韩家的江山倒不了,您安下心好好养病,您得看着小殿下长大才成。”

“朕知道,韩云聪慧,日后足以担当大任。但是太子和他不一样……”嘉宁帝的声音断断续续,虽说他和帝梓元的立场截然相对,但有一点两人出奇的固执——由始至终,能让两人唤“太子”的只有韩烨。

“韩烨是朕亲手养大的嫡子,朕国祚的继承人,这么多年,朕就是要证明给太祖和帝盛天看,能传承天下的不止是帝永宁和帝家子嗣,朕亲手教出来的太子一样会是大靖的不世明主!”

他望向窗外涪陵山的方向,声音一点点散开,遗憾而悲鸣,“可惜朕一生筹谋,一生算计,背弃所有,却输在了亲手养大的儿子手里。”

大靖守岁的钟声延绵而悠远,仿佛跨过千万里国土,传到了北秦境内的怀城竹林里。

灵兆年少,喜好热闹,自个儿跑去怀城参加城内篝火晚会,回来时恰好看见韩烨坐在大树下,手中捧着一盆空空的花盆。他一时好奇,忍不住问:“公子,师傅给您把种子带回来都两年了,您日日悉心照料着,却从没开过花,这花到底什么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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