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II(188)

“杀伐果断、威慑天成,执棋如人,这几年立于高位,你弈棋之道更甚三年之前。”

韩烨兀然开口,这一句猝不及防,又仿佛准备许久。

帝梓元未言,心情激荡,千般话语藏于心,等他开口。

“孤如今弈棋温和保守,心性淡然,已不若当年。”

韩烨语气虽是温和,但话语中的铿锵之感却丝毫未散。

帝梓元她神情一怔,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感觉来。

“如为大局所想,今日我们两人所处之位,对天下朝堂最是恰当不过。”

当年两人一为东宫储君,一为治世良臣。如今一为摄政权王,一为布衣百姓,人生际遇在他们身上当真应了沉沉浮浮世事难料这句话。

“如若……”帝梓元的声音干涩疲累却又铮铮入耳,她握着棋子的手不自觉收紧,缓缓开口:“如若不为大局所想,权当只为故人,你是否……”愿意留下?

最后四个字终是来不及说出,韩烨已开口截断了她的话。

“既是故人,便早该故去。”韩烨坐得笔直而冷然,“人生过长,故人旧事,不若早早放下。”

帝梓元一生桀骜不驯,即便是当年背负血仇一身孑然入京时也从未低过头。不顾韩烨昨日推拒,她今日重入帅府,甘愿低头再问这一句,便是为了将他留下。

可未想到,如今的韩烨却连一句恳求的机会都不愿再给她。

韩烨空洞的眼底似是沉下一抹极深的情绪。他缓缓起身,隔着棋盘看向帝梓元的方向。

“我归来,权为一尽孝道,不至让老父含恨而终。当年一劫,尚能存活于世全是际遇,如今我已远离朝堂数载,早无意京中生活,更不会再插手两家之争帝位之主的抉择。我已是一介布衣,于天下、百姓都不再重要,更无意卷入朝堂之争,还请摄政王看在当年之义上……”韩烨朝帝梓元重重行下一礼,声声更重,句句诚恳:“准我离去。”

经年之后,君行臣礼,竟是此般景况,实在唏嘘。

石亭里死一般的静默。一旁候着的吉利心惊胆战,朝帝梓元看去,果然,她脸上苍白得不成样子,眼底更是升腾出一股子滔天的火焰来。

但如今目不能视的太子却什么都看不见,帝梓元眼底的怒火只得一点点藏下,直至完全沉寂。

她深深看了韩烨一眼,瞳中的悲凉失望让吉利都不忍去看。

“何必如此,你心已决,天下疆土,你愿去哪里,便去哪里。此后,本王再不过问。”

帝梓元起身朝石亭外走,行了两步又停下。

“前路漫漫,你……保重。”

她抬步前行,终是没有再回头。

孤孑的身影在庭院尽头消失,吉利看了太子一眼,叹了口气追上了前。

石亭里,韩烨始终是行礼之态,直至那满是怒意的脚步消失,直至亭中茶水冰凉,直至春雨陡然降下,落一地涟漪,他才缓缓直起身。

他背对着帝梓元离去的方向,沉默着笔直地立着。

无声无言,他双眼缓缓合住,遮住了枯寂苍凉的眼。

韩家毁你半生,我如今唯一能做,是将下半辈子清清白白无忧无垢还于你手。

梓元,珍重。

第八十一章

帝梓元一人独骑从施府而出,吉利匆匆跟出来早没了她的人影。差人去寻了半日,才知帝梓元没回华宇殿休憩,也没入上书房批阅奏折,内阁六部皆不见其人影。吉利这才着急起来,心念一转去了洛府。这两年,侯君遇着点什么事,也就只有洛大人能解决了。

洛府。

已是春日,洛铭西仍披着薄薄的裘衣,他半靠在书房的木椅上,手里端着温茶,听明吉利的来意,他眼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子萧索,不慌不乱地开口。

“怎么,你们家的太子要走了?”

吉利一怔,猛地抬首,露出一抹警觉。

洛铭西面容淡淡,嗤笑一声,“韩烨大张旗鼓地出入皇宫,又常住施府,你和施诤言瞒几日还可以,这么长的日子,我若连他回京都觉察不到,还怎么统御帝家在京城的暗势力?”

“公子……”吉利神情讪讪,有些尴尬。洛铭西对摄政王的情谊摄政王察觉不出,这两年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帮着自家旧主挖墙脚,实在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个日日相陪相护在摄政王身边的人。

“好了。”洛铭西摆摆手,微一沉默才道:“是不是梓元没能留住他?”

梓元醒来后虽行迹隐蔽,但每日去施府的事瞒不过洛铭西,早在数日前他便知道韩烨活着回来了。

吉利颔首,“殿下后日就走,侯君她怕是不能接受,从帅府出来后就不见人影了,公子,您也知道当年在云景山上要不是世子爷拦着,侯君早就……奴才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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