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鬓上的彩色丝线,变得好刺目,此刻与迪柔一块往那一站,长发落肩,还真有点璧人佳偶的意思。
……唉,我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夜英瞅着我,笑了笑。
“你先随你师公回城,如果改变主意了,记得随时告诉我,还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会再来找你。”
我这下愣了,才要张嘴,他忽然不顾旁人的态度,直接一只手按住我的脑袋,整个脸埋下来!
我又羞又燥,毕竟还有这么多长辈和他的下属在场!哪知这家伙都不管了,不容我退缩,双手牢牢把我抱住。
我的身体居然忍不住地轻颤,他的唇撬开我的嘴,交缠间是难以餍足的渴求,渴求彼此的停留……我们都想要用一种方式与力量来平伏,而偏偏又不知怎样才能制止这骚动。
他就是要我记得,永远记得,他的吻,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
我强忍住眼眶中的眼泪,主动环上夜英的颈项……
曾经,夜英带我初入灼龙族村寨的画面,都还这么的清晰,我们在古道上途经的每一道山谷,风景都让人震撼无比。
而沿着这些青石板上深深的马蹄印痕,我又终于……要走出这里了。
当灼龙族与熟悉的身影,都被我真正留在身后的那一刻,啼鸣凄婉的箫声,时而高亢入云,时而宛转低沉,响彻在天边。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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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灼龙族的许多村民都是亲眼目睹,姜氏的骄傲,他们最年轻的龙萨大人,送走了他心爱的徒弟。
那个让人倍感寂寞的背影,站在原地吹了许久、许久的灼龙箫。
直到——有白色的花瓣落在他泛着银白的发顶,大家纷纷仰头去望天空。
下雪了?
居然,四月的天又刮起了飞雪。
影卫队的右副队沈策,正巧看着夜英微微侧过来的脸庞,对方眼中淡漠的神色,令自己的心中隐隐地发痛。
沈策忽然想,他们的龙萨就像是死了。
死在这一场,最温柔的大雪中。
……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
胡汉不归路,一个输、一个苦。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
夜英不再吹奏灼龙箫,他也不与旁人多加言语,独自上了雪山。
爬了几个小时,不觉得累,不觉得冷,就像失去了所有对冷暖的感知。
抬头去看这片阴蒙蒙的天,夜英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又下了雪。
本来开山之后,已经是温暖的季节,不应该再有落白,这反常的气候,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便?
曾经,唐知戏说,会陪他上山看无数次的石碑。
夜英站于雪山之巅,看着英雄碑上的藤蔓干燥脱落,犹似金佛裸身般的静默。
这里就像是一座无名的陵园,静谧的大雪再次覆盖了英冢。
多年以后,谁还能陪他来这祭一杯酒,谁还会对着这斑驳的石碑,吹一首碧血千秋?
心里有怎么都填不满的空缺,仿佛自己画地为牢,百年孤独。
夜英曾以为自己心无所物,也曾以为自己大爱苍生。
可其实他错了,他全都错了。
“龙萨。”
身后,悄悄陪伴着的周暮彻,走上前几步。
夜英当然是知道的,阿彻是跟在他后头上得山,大概……是怕他想不开?
“你已经站了几个小时……天快黑了,下山会很危险。”
“阿彻。”夜英打断他的话,认真地问他,“你说……”
周暮彻静下了心,听到龙萨用又低又缓的声音问。
“千古流芳,不世英雄……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向前伸手,抚摸着英雄碑,像在向谁索询答案。
“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
青天白雪,可是,却没有人给他回应。
这天地皆是荒芜。
……
一整夜,难枕难眠。
药香缭绕着夜英,怎么都不肯放过他。
浓烈的,清淡的,苦涩的,甘甜的,仿若世间百味都在他的血液中,每一种味道,都让自己想起唐知戏。
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动静,夜英披了件外衫开门,见到周暮彻独自站在那里。
“……夜英。”他的神情带着些许惭愧与无措,直白地喊龙萨的姓名。
“怎么了?”
“我……我必须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周暮彻我了握拳头,又再松开,“关于维妮为什么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