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后(145)

“这样,这样,再这样进入生门。最后是这样!”

随着他不断去推动那些博古架的格子,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看得烟落一阵眼花缭乱,只觉得一张巨大的迷宫图仿若摆在面前,教她茫茫然无从去寻出口。

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噔”声响起,仿佛是某种机关卡到了位置上的声音。

他与她的心皆悬吊起来,屏住呼吸,略有些紧张地瞧着最终那一个居于整个博古架正中位置的被推进去的格子。又是听得“咯噔”一声,那个被推进去的格子竟是缓缓弹了一个木箱出来,直至与其余格子相齐平,里面阴影若现,似是有一包物什。

风离澈忙将手中火折递至烟落手中,上前一步,自博古架中将那包物什取出,轻轻平放在了地上,极是仔细的将那层蒙了数年灰尘的布包裹层层打开。烟落亦是将手中的火折挨近照亮。

借着火折仅剩的光芒,他们瞧清楚了,那是一个黑色檀木盒子,以及一枚黄色香囊,因着年久,已是泛黄褪色。

烟落缓缓拾起那枚香囊,端在手上仔细瞧了,凝声道:“看来,这像是女儿家定情之物,只是尚未来得及送出。”

“定情之物?母后与父皇是昔年族长做主许配,何须定情?烟落,你又是怎么瞧出来的?”他一边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个盒子,一边斜觑了烟落一眼,好奇地问道。

“我也是随便猜猜罢了,我瞧着这香囊的绣工极是粗劣,却十分的用心。看得出来,每一针每一线都极下功夫,时常反复拆了重来,是以满是针眼。且这香囊上绣的又是缠枝状的柳叶,‘柳’字同‘留’字,想来必是有留住君心的意思,再者,你瞧这背面,似乎是一对比翼鸟。”她的纤长玉指,指向了香囊的背面,年久丝线褪色,但依稀还能瞧出原来的样子。

风离澈伸手接过,左右瞧了一下,凝眉道:“倒像是母后的手笔,母后并非中原之人,原本不善女红,能绣出此等物什,已是极为不易。”

她垂眉敛眼,怅然道:“不知是不是送给皇上的,只是一直不曾拿出手而已,你瞧这香囊已是被摩挲的光滑如锦余,想来绣它之人,是经常拿出来细抚一番的。”深深叹一口气,带了些许沉重。她轻轻摇了摇头,世间红尘烦恼,便是这般我追着你,你追着她。看这叶玄筝也不过是一千古伤心人,满心满腔的浓烈爱意,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扑灭了,还落得个魂归西天,香消玉损的结局。

风离澈只一味摆弄着手中的盒子,仿佛对他母后的深情司空见惯了般,再深的涟漪亦是激不起他心中半分荡漾。

手中火折已快燃尽,只余最后一许光芒残喘抖动着,殿中已是暗沉了几分,光与影交错间,衬得他英俊侧脸的轮廓益发的如刀斧雕琢过般深刻。

她伫立着,感受着微阖的殿门带来一丝外边清新柔软的风,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心境也跟着这样忽暖忽凉,起伏不定。也许,皇后叶玄筝的这般相思,深情又是这般凄然的付之东流。于他早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听闻他无妃无妾,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她揣测,这必定与他的母后这般凄凉的境遇大有关系。

“嗤”的一声,她手中的火折突然燃至了尽头,彼时其余几盏火折亦是陆续熄灭。偌大的殿中,仿佛是将一盏盏明亮的宫灯一一挑了烛心灭去般,一分一分的暗了下去,直至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扑腾着,消失殆尽,一片黑暗。

由光明及黑暗,眼前自然是片刻的漆黑,她只觉得有健壮的一臂将她揽过去,朝外走去。

她忍不住问,“那盒子,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他低沉的嗓音自身侧响起,平声道:“无法打开,我瞧着底部似乎有一玉阙形状的凹陷,许是要特殊的锁匙才能启动。”

她跟随着他的步子走动,不由好奇的问,“你能看得见路?”她可是什么都瞧不见的,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嗯,习武之人,大多能于黑暗中视物。”他简略的答。

习武之人能于黑暗中视物,她脑中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与风离御在醉兰池边的草丛中缠绵的那一晚,也是这般漆黑,那他,岂不是将她羞人放纵的模样都瞧了个遍?猛一甩头,她脸色微红,心内一阵燥热,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强自敛神,轻声问:“那盒子,你是否准备寻人强行打开?或许里边能有什么皇贵妃的罪状。”

他哑然失笑道:“要是有司凝霜的罪证,母后为何要藏得如此隐秘?早就公之于众了。”

“是哦!”她干涩一笑,这个问题,自己未免问得有些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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