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74)

霍去病歪头瞥了她一眼,目光让人瞧不出思绪来。子青只低眉垂目地作待命状,波澜不惊。

见状,李敢强隐下笑意,伸手解去外袍,朝霍去病笑道:“我已多时未玩过蹴鞠,脚法生疏,还请将军包涵。”

早有军士捡回鞠球,交还给霍去病,他伸腿将鞠球颠了颠,将球复踢入鞠城内,朝李敢一挥手:“只管踢就是,啰嗦什么。”

李敢将外袍递给子青,低首柔声道:“等我一会儿。”

眼看着子青生硬地接过李敢外袍,霍去病不怀好意地勾唇一笑,下巴微扬:“你也下场来!”

“卑职不会蹴鞠,请将军恕罪。”

子青答得顺溜,依旧低眉垂目,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李敢忙拦在前头,笑道:“他确实不会,下了场反而碍手碍脚,扫了将军的兴致。”

“你对他……”

霍去病话只说一半,瞅着他笑了笑,便转身大步走进鞠城之内。李敢未及思索,回头看了子青一眼,便也快步跟上。

心知李敢是给自己惹了麻烦,子青暗自烦恼,加上她对蹴鞠毫无兴趣,也不欲在旁观看,便退了出来,自在营中一隅等候,低首颦眉听着鞠城那边传来的喧哗。

云的影子在地上慢慢挪动着,

“喂!你……过来!”有人在嚷嚷。

不能确定是否在唤自己,子青循声抬头,看见两鬓发白的刑医长站在不远处,手里头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瓦罐,正是在叫她。

子青快步过去,规矩行礼:“刑医长。”

刑医长毫不客气地把瓦罐往她手中一递,自己捏着胳膊捏腿地抱怨起来道:“连个药童也不配给我,……你,是振武营的那个谁吧?”

“卑职易子青。”

刑医长打量了她一番,没好气地抱怨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闲着发呆,样样事情倒让让我这老头子老天拔地地跑。别整日只顾着玩,将军贪玩,你们就跟着有样学样,以为自己是谁……”

子青从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不管他说的有理没理,也不反驳,默然听着他责备。

“……还愣着干什么,呆头呆脑的,还不跟我送药去。”

说罢,刑医长便背着手自顾往前走。

子青迟疑一瞬,望了下鞠城,那里喧嚣尘上,显然玩得正酣,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她再不犹豫,快步跟上刑医长,往虎威营纵深处行去。

帐内歪着两条汉子,一个伤了条胳膊,另一个伤了条腿。子青随刑医长进去时,两人榻前都摆了一摞箭支,帐正中摆了个蒜头铜壶,内中插着三四支箭,地上歪七扭八地散落着数十支箭,显然是这二人养病闷得发慌,正在玩掷壶游戏。

看见一地的箭,刑医长愈发没好气,胡子一吹,瞪眼道:“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孙应,你这胳膊还想不想要了;李均明,你不能动弹怎么还不闲着……”

被唤作李均明的汉子,忙嬉皮笑脸地解释道:“老邢,我腿可没动弹,动动手没什么关系,你的话我可听着呢。”

刑医长压根就不去搭理他,朝子青吩咐道:“把玄色瓦罐里的汤药倒出来。”

子青依命,先将瓦罐放到案上,将倒扣的陶碗拿下来,小心地倒好汤药。药是刚刚才煎好的,热气升腾,帐内顿时药香四散。

“哎呦!什么时候添的药童,老邢你熬出头了?”伤了胳膊的孙应歪着身子瞅子青,口中笑道。

“我哪有这福气,临时抓来用的。”刑医长自怀中掏出一沓布包,抖落开来,一长排由大到小的金针熠熠生辉,下巴朝孙应一抬:“把襦衣脱了。”

孙应颇为无奈,慢吞吞地开始脱襦衣:“还来啊,都扎过三回,我好得差不多了……你那些针要是闲得慌,你就拿它们绣绣花也行,老扎我作什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躺下!”刑医长喝道,转头又朝李均道,“你,喝药!”

李均明乖乖接过子青端来的陶碗,一脸嫌恶地开始喝。孙应也已乖乖趴下,手长脚长地垂在榻下。

刑医长坐下,扬声将子青唤过来,朝孙应背上努努嘴,问她道:“施过针么?”

“仅试过两次,”子青如实道。

“补气该灸何处?”

子青愣了下,略一思量:“气海,气海俞,中脘……足三里,三阴交。”

刑医长捻须摇头:“就这么几个穴道还背得磕磕绊绊,可见一点用都没有,你且施针试试。”

子青还未答,孙应先抬头不满道:“老邢,合着你是拿我来给这雏鸟练手啊,我也太冤了吧……”

“闭上嘴,老实呆着!哪来那么多废话。”刑医长毫不客气地把他脑袋按下去,“三更半夜溜出去瞧马下崽,摔折了腿,我看你就是活该,闲着没事给我老头子添麻烦,扎几针怎么了。……拿着,气海!”他捻了根锋针,递给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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