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因为他立场分明,全心全意地捍卫徐晚来。
更是因为在这样的胡搅蛮缠里,乔楚看到了自己的苍白。
对于闵朗来说,她的感受是不重要的,她的自尊心是无须顾忌的,她对他的感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与那些成日死乞白赖待在79号、能多和他说几句话就眉开眼笑的姑娘们是没有区别的。
简洁一点,就是,闵朗是不在意她的。
推出这个结论时,乔楚觉得胸口闷闷的,想叫却又叫不出来。
她拎起包,摔门而去,刚迈出前脚,悲哀感就更重了,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几天,她还是会再来到这里。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最初听到“徐晚来”这个名字时,乔楚只是略微吃惊,并未意识到这是一个强劲的敌人。
直到新年夜里,她与徐晚来在白灰里劈面相对,从那时起,她便开始心存芥蒂。
首先是不服气,然后脑中冒出十万个为什么,再加十万个凭什么。
接着她知道了,这些问题,一一无解。
自此之后,乔楚和闵朗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循环:她数次想撇清他,理性和感性日日夜夜撕扯着她,但最终,她又只能一次次屈服于内心最真实的欲念。
自从爱上闵朗,她便发掘出了自己的软弱。
那个像冰一样的女孩子消失了。
某天夜里她再一次假装若无其事地去了白灰里,想做个了断,于是她开门见山地问:“你会不会和徐晚来在一起,如果会,你告诉我,我退出。”
闵朗也不含糊:“不会。”
乔楚有点儿诧异,她看着闵朗,紧紧地攥住拳头:“为什么?”
闵朗背对着她,语调很平静:“我们如果要在一起,不用等到今天。”
拳头一下就松开了,乔楚又坐了下来,她心里暗自盘算着,既然他们不会在一起,那么我和他,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也忘记了那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天夜里,她又留在了79号。
次次都是这样,进一步退一步,退一步又进两三步。
闵朗被徐晚来挟持,乔楚又被闵朗绑架,而徐晚来和闵朗之间又若即若离这个奇怪的局里,人人都没有自由。
乔楚日日都像是在跳楼机上,忽上忽下极速运作,失重,眩晕,胆战心惊。
“这是一个让人倍感煎熬的春天,煎熬得让你麻木得感觉不到煎熬,因为都他妈煎煳了。”
这是叶昭觉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句话,乔楚看了好半天,不确定有没有语法错误,但跟自己错乱的心情还是非常吻合的。
她决定把叶昭觉从家里拖出来,两个被“煎煳了”的人一块儿出去透透气。
“昭觉,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不去,没钱。”
“我有啊,不就是钱嘛,我有的是。”
“……”
入春以来,这是叶昭觉第一次正式出门。
体重骤减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她有点儿震惊地发现,旧衣服穿在身上都大出了一个号来,对于女生来说,这可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她随便拎出一件黑色大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又胡乱围了一条深色的围巾,愈发衬得她皮肤苍白。
她把头发全部拢上去,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的整张脸小了一圈,全身上下一件配饰也无,看着倒也清爽利落。
2107的门一开,叶昭觉与乔楚一照面,心里便暗暗觉得惭愧。
同样活得不痛快,但乔楚脸上却没有一丝愁容,她双眼亮得发光,充满了战斗气息。
乔楚一看到叶昭觉,就露出了嫌弃的样子:“你气色也太差了,化点儿妆吧。”
叶昭觉摇摇头,脑后的马尾跟着甩了两下:“算了,给谁看啊?”
“给自己看啊!”乔楚气得戳了一下叶昭觉的脑门。
叶昭觉两眼一翻白:“我看自己这个样子蛮顺眼的,走啦!”
两人去了一家日本料理餐厅,乔楚兴致勃勃地翻着菜单:“这个要一份……唔,这个也要……啊,今天有这个啊?前几次我来晚了都售罄了,今天一定要吃……啊,这个是新品吧?看图片好像也不错,我们也要一份吧?”
叶昭觉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日料,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样东西,有什么好兴奋的?”
话音刚落,她就被乔楚拿酒水单拍了一下头:“哎哟,干吗动手啊?”
乔楚看起来真像是要动手打人了:“你能不能别扫兴?”
食过一半,乔楚扬起手来正要叫服务员添水,忽然看到了什么,呆了一秒,扬起的手便尴尬地僵在了空中。
叶昭觉抬头看到乔楚这个样子,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