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红尘2(45)

她瞪着他,那种狠劲像是要在他的脸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可是没法出声,恐怕一张嘴就会号啕大哭。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

新年夜的白灰里,徐晚来第一次露面,闵朗对她说:“这是乔楚,我一个朋友。”

很奇怪,每当乔楚回忆起那个夜晚,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自己如何伤心难过而闵朗又是如何不耐烦,而是那双细跟的高跟鞋,和那个几乎让她撑到吐出来的巨无霸汉堡。

她不太记得后来他们具体是怎样和解的,只记得闵朗确实说过,他爱她,然后,又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荒诞极了,黑色幽默。

那这一次怎么办?又要和解了吗?上个床,做次爱,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

她不是今天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一早就已经看透他在情感中的卑鄙,自私,逃避。

可到了今天她才明白,他只是落入往事和现实之间的深渊之中,他有他的苦衷和无辜。

人无完人,这四个字我从小就知道,可直到我爱上你,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接受了这个现实。

爱不会使你的缺点消失,可是爱却会使我接受你生命中不那么光明的部分。

但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另一个声音又对她说,就在她的意志刚刚开始软化的时候。

理性所剩无几,屋子里仿佛有鬼魅之气在引诱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致命的武器。

感情到了生死攸关之际。

然而闵朗并不知道在这瞬息之间乔楚内心的千变万化,冰雪消融。

言尽于此,他再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他抱了抱她,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再这样抱她了吧,他心想。

“乔楚,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有一个尖锐的利器抵在了自己的背上。

就电光石火之间,他知道了,那是一把刀。

“闵朗。”乔楚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你说,我干脆杀了你好不好?”

她的神情凉薄,不悲伤,也不痛苦,更像是一种深深的迷茫,该怎么办呢?我这么爱你,却又对这个“爱”毫无掌控,我能怎么办呢?

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

闵朗抱着她,一动不动。

刀尖上的力道正在逐渐加重,有一种可直接断绝性命的狠劲,但他并不害怕,他甚至觉得如果她真的下得了手,那才算是公平,才算是他对于她的偿还。

“乔楚”他无法推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一刻他说的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乔楚,我们一定能想出一个办法,让彼此都不失去对方。”

这是忏悔,还是赎罪,或者都不是,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是你所说的那个“爱”字?

乔楚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现在看起来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闵朗心里有些难过。

是我们只会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还是人心原本就复杂?

无数个疑问自空中砸下来,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乔楚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真的存在那个办法吗?

一声极轻又极重的撞击声,是她手里的拆信刀落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她心里的哀伤变成了恨,是对自己。

乔楚瘫在闵朗的怀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工作日,店里没太多客人。

叶昭觉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一边抽空关心乔楚的感情进展:“所以,你和闵朗现在是又和好了?”

“算不上吧……”乔楚眼中山色空蒙,她也不知道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怎么样,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听天由命。”

叶昭觉想了一下,觉得乔楚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儿像她小时候院子里的一个阿姨。

她丈夫沉迷于赌博,偏偏又逢赌必输,几年下来原本就微薄的家底输了个精光,连基本的日常开销都难以为继。

院子里的女人们凑在一块儿议论他们家时,总说那个阿姨傻,换了谁都早离婚了。

那个阿姨坚持了很久,最终还是离了,因为她丈夫为了还赌债,竟然丧心病狂地去偷自己家孩子的学费钱。

那个阿姨从院子里搬走之前,哭着跟其他人讲了很多遍:“他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说他一定会改,我每次都相信了。”

是啊,每次都以为那是最后一次,直到迎来真正的最后期限。

这两件事到底是哪里相似,叶昭觉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她们都在回避人性中的惰性吧。

她只是很悲观地认为,乔楚这样一直退让,一直心软,并不见得最后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局。

闵朗太看重徐晚来了,就像是上一世欠了她太多那样,不讲道理,不计得失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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