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红尘2(57)

气氛僵持了片刻,叶昭觉假装才回过神来:“咦,你们吵完了?”

这种把戏太过拙劣,齐唐一眼便看穿她的矫饰,邵清羽那句话,她分明是听到了,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往心里去了。

谨慎小心,步步克制的两个人,好不容易各自往前迈了一点儿,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距离一下子又被拉开了。

齐唐心里恨不得杀了邵清羽。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值一提。”他不想解释,也不想过多地辩白,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我也有过年少轻狂,但是都过去了。”

叶昭觉笑了笑,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心里又确实很不舒服:“不关我的事。”

齐唐被她的态度弄得很恼火,女生就是这么麻烦,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偏偏硬是要装出一副Idon’tcare的样子。

接下来很久,两人都没说话,一种铺天盖地的尴尬弥漫在房间里,“你是不是吃醋了?”齐唐忽然说。

叶昭觉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儿连杯子都砸了,她转头愤恨地瞪着齐唐,一种虚张声势的愤恨,一种被人猜中了心思的愤恨:“胡说八道!”

果然是。

齐唐心里一阵暗爽,叶昭觉勉强算是个聪明姑娘,但要跟他比,还差得远呢。

确定了这件事,齐唐反而不着急了,他拿起车钥匙,愉快地准备告辞。

但叶昭觉却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不要血口喷人啊,齐唐,我只是欠你钱,我会还你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因为感情而如此手足无措,“你走什么走,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再走。”

齐唐打开门,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忍俊不禁而又余韵悠长的眼神,令叶昭觉瞬间哑然。

“不用送了,改天再来看你。”齐唐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间。

“看个屁!”叶昭觉不甘示弱地对着电梯的方向喊了一句,她知道这很乏力,可是为了面子,不这么喊一句不行。

齐唐走了之后,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邵清羽换上了叶昭觉的睡衣,打开了卧室门,她怪声怪气地说:“听你们俩打情骂俏真是够了,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叶昭觉又被气死了,“你们都给我滚!”

邵清羽没有在叶昭觉家寄居太久,现在,她已经是汪舸的妻子,邵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汪家有。

她离开自己家时没有带任何行李,离开叶昭觉家时,却凭空多出一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里面塞满了她向叶昭觉“借”的衣物。

“你还有点儿人性吗?”叶昭觉拉开旅行袋的拉链,被邵清羽的自作主张给深深地震惊了,自己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稍微像样的,能穿得上台面的衣服,几乎全都被邵清羽据为己有。

“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我现在没法回去拿,又没钱买新的。”邵清羽哭丧着脸,拽着旅行袋不肯撒手,“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你才是狗呢!”叶昭觉也不肯放手,“你把我的衣服都带走,我穿什么!”

“齐唐会给你买新的啊!”邵清羽几乎是在哀号了,“你叫齐唐给你买新的啊!”

“你有病吧!你给我放手!”

……

拉锯战以叶昭觉失败而告终。

当汪舸打电话来告诉邵清羽,他已经在叶昭觉家楼下等她时,邵清羽使出前所未有过的蛮牛之力,一把将叶昭觉推倒在床上,然后飞快地拉上旅行袋的拉链,接着飞快地穿上鞋,逃命似的跑掉了。

屋内恢复了安静,叶昭觉在床上懒洋洋地趴了一会儿。

其实她并没有很生气。

很奇怪,经历了前几次有意无意的互相刺激和互相伤害之后,她和邵清羽谁也没有向谁道歉,谁也没有向对方低头,双方都没有郑重其事地说过对不起,但是,她们和好了。

她们心照不宣地绕过了原本存在于彼此之间的芥蒂,隔阂,关于新年夜,关于何田田和蒋毅,她们只字不提。

像两个成年人应有的样子:让过去真的成为过去。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时候,是非对错的界限并不分明,判定是非对错的标准也并不一定来自于客观事实,而是来自于自身所处的立场。

邵清羽最无助的时候,选择了来找叶昭觉,这个行为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叶昭觉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你经历的所有都没有白费,那些苦痛和挫折让你变得慈悲,而慈悲之心,让你更懂得体谅他人的艰难,以及原宥的可贵。

回到无业游民的行业,叶昭觉闲散了几天,又开始疯狂地焦虑。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意外地,又重新回到了齐唐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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