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108)

楚正越静了一会儿,勾起讽笑:“皇上,是不能体会叔叔苦心的。”

这话等于告诉楚灏,凤台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楚灏也笑了笑,楚正越忖了会道:“既然遇着了,也不能不管。近来叔叔在哪里落脚?”

楚灏道:“就是方才吃饭的酒楼,后面是个客栈。”

楚正越说:“我总想着,叔叔纵然要脱身也得等到千秋后,还想着到了京咱们叙叙……是淑妃提早生了,皇上忍不得,这才逼得叔叔不得不提前行事?”

“没有,我走时淑妃还未临盆。这两日是不是生了就不知道了!”楚灏说,“皇上又想借着我连正迦也一并料理了,我听着委实不堪,只得走了。”

楚灏将张玉的事以及叶凝欢混进宫的事大略说了说。

楚正越凤眼微凝,忍不住道:“早该把正迦放回去,他自己留了这烫手山芋,兜兜转转又想借叔叔来甩脱,真是不知所谓!”

楚正迦是宗室,又是广成王。十藩镇的问题一直对于朝廷和诸王来说都极敏感,没有名目的话,楚正迦若不明不白地死在京里,皇上很难脱干系。

楚灏说:“正迦整日在外不着调。朝中臣工烦他,但他没大过又拿他没辙,只得请议让他就藩,只图个眼不见心不烦。但皇上还惦着削藩呢,如何肯放他回去?”

楚正越冷笑:“一个废物,放在哪里也是废物,让他归藩又如何?派几个人跟着,不高兴了在广成弄死他,也跟皇上没关系,到时再去藩就是了。”

楚灏道:“他若能像你这么想,又岂会跟我闹到今天这地步?他疑心重,认定正迦是装纨绔想着有朝一日归山林。如今正迦又将外室所出的孩子伪作嫡系,更是触了皇上的怒。别说那女人真是从雅乐居出来的,就算不是,只消你婶子按皇上的意思办了,也成了搅不清的稀泥。”

楚正越笑了,说:“所幸叔叔是有福之人,婶子虽莽撞,这事料理得极对。”

楚灏轻声道:“是啊,若无她,我也未必能活到今日。”

他也是夹缝中求存的人。所有的,不过是一个让皇上忌惮至极的出身。在这方面,其实他与叶凝欢是极像的,皆为出身所累。一个很高,一个很低。但实质相同,命都不由自己。

他上面有一个年长他二十岁的嫡亲哥哥,还有一个母族权势滔天的母亲。如此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是掌握在两人微妙平衡之下的。一旦二人不睦,他随时成为累卵。

平波之下的骇浪,每一次的选择都攸关生死。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他除了要伴君,还要伴太后。每一步都不能错,也都是两相为难。

诚如当年,若他照太后的意思娶了顾靖南之女,势必引发皇上的强烈反弹,不仅不会让他归藩,正遥死后他即步后尘。

他若照皇上的意思,娶冯、韩二女,势必要在皇上的逼迫下向北海动兵,十几年不朝的北海,他以刚归藩的东临王身份,以区区两万不到的兵马以卵击石,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叶凝欢,他活不到今天。是她给了他一条退路,让他可以继续周旋。最重要的是,在本质相同的境遇下,他们还有着一样的心境。

所向望的,所珍惜的,所追求的!

她有幸,所遇的是他。不必辗转于贵人手中,红粉成枯槁;他亦有幸,所遇的是她。可与他相携进与退,情愈深,愈清醒。愈煎熬,愈美好。

楚正越微笑,眸中翻起淡淡波光。说得一点也没错,若无叶凝欢,他亦没有今日。

他如何能让楚灏至鹤颈北围?又如何安排那场呼延赤广配合的绑架,与楚灏的感情更进一步。

若不是楚灏将叶凝欢秘密送来北海,他知楚灏如此安排亦有筹谋,从而派人跟踪,得知太后暗伏丁景隆。若不是派人护送他们从南丘出关,又如何借此次顺通兵路……短短两年,大业将成。

叶凝欢,是他的福星!

他也好,楚灏也好,乃至死掉的楚正遥也好。或者太后、皇上……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无非是想借着叶凝欢达到自己的目的。她是最卑微无害的女人,所求的,也只是最卑微无害的安稳,但将她掌握的人,却不是这样想。

楚正遥想借她的美貌以迷惑上心,成全自己的贪欲;楚灏是想借她成为皇上可控的把柄,成全自己脱困;皇上是想借她控制楚灏,成全自己乾纲独断;太后是想借她消除王氏的所有隐患,成全王氏世代荣华;而他,亦也想借她,成全自己的野心。

所不同的是,楚灏与他,皆在这过程中,动了真情!

楚灏动了真情,至少可以得到。

而他,却只能退而求其次!画地为牢,作茧自缚。一步步布掌全局的同时,也一步步陷入命中劫数。原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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