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119)

楚澜道:“雁行出入宫禁有如无人之境,可是太后暗中相助?”

太后冷笑:“哀家身边只剩个胡应权。皇上仍要疑到哀家头上吗?”

楚澜道:“胡应权以前任司掌局大总管,手底下仆役成群,总保不齐万一呢。”

胡应权吓得跪倒在地:“奴才不敢,皇上饶命!”

太后说:“哀家统共就剩了这么一个奴才,皇上若连他也容不下。不如连哀家一并勒死了干净!”

胡应权当即俯地大哭,楚澜挤出一丝笑容:“母后息怒,儿臣岂敢?今晚千秋宴,儿臣特诏王氏诸人齐来为母后拜寿,母后见了也该宽心些了。”

太后冷笑,拿起一个玉杯端详:“但愿皇上不是叫他们进来受死才好。”

楚澜的表情冷了下来:“母后说这样的话,是愈发要与儿臣生分了!”

太后眼中浮了悲意:“雁行离京,是不想累及王氏,更不忍伤及天下。在这世上,最一心为你的人是你的弟弟。你屡借宗室互残,只会搞到众叛亲离……”

楚澜很不耐烦地打断:“是母后教导儿臣不可轻信任何人,儿臣今日所为也是拜母后所赐!”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因果循环,注定的!

殿外脚步纷沓,伴着嘈杂尖叫声。不待楚澜反应过来怒斥,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皇上,出、出大事……”

“你把话说清楚了。”没等楚澜说完,一柄利箭穿殿而入,不偏不倚直扎在小太监的后心上。紧接着,哗啦啦一片甲声,拥进一群张弓持戈的刀斧手。这些人面容陌生,俱不是行务属的侍卫。

太后与楚澜俱变了脸。乐安寿扯着尖嗓子:“护、护驾!”没等他喊完,上来一个刀斧手,手起刀落。乐安寿的脑袋霎时离了体,骨碌碌直滚到皇上的脚边,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登时脚软,惨呼尖叫声不绝于耳。

“皇上驾前,岂容放肆?”随着低沉的声音,一阵锦光流闪,袂下长靴不疾不徐地踏进殿来。紫衣叠耀,金绣明媚。长发高束,媚眼潋滟。他笑意轻浅,带起唇如花绽。

楚澜与太后的眼双双睁大了,两人俱是阴谋与阳谋中轮转多年的人,有山崩于前也不改颜色的镇定。方才血溅五步只在面前,也不过是短时的惊惧,但看到此人的一瞬间,却仿佛活见了鬼。

太后惊道:“楚……楚……”

楚正越莞尔,恭身道:“微臣楚正越,参见皇上及太后。恰逢千秋佳节,微臣特来亲贺。”

楚澜脸色煞白,见了此情此景,如何不明白?这帮人都进了后宫,那意味着九门早失,皇城内行务属也失控了。九门提督洪典星与行务属统领程玉等人,不是死了就是降了。

只怕外廷一带,早就血流成河。

想到这里,楚澜倒平静了,低声道:“你未诏而至,拥兵犯上逼宫。王祥引贼入内……俱为乱臣贼子,纵然你杀了朕,诸王也容不下你们。”

太后惊叫道:“皇上!”

楚澜瞪着太后:“若非王祥在内接应,他如何进得来?”

楚正越看着楚澜,熊熊烈火,渐渗入眼底。新仇旧恨,皆伏于胸中。他的笑容更艳丽起来:“是皇上先在东华、西华、端方三门内设死士,城墙之上高架弓弩手。想将王氏诸子尽数杀于宫闱内。”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看着楚澜半晌都没回过闷来。

楚正越冷冷道:“今日千秋宴,满城焰火轰轰如雷。到时杀伐声尽掩,明日只说王家在内行刺就是了。太后尚在朝,皇上于心何忍?皇上现在斥王祥造反,不如说他是自卫比较好。”

楚澜面色铁青,瞪着楚正越说不出话来。太后惊怒交加,颤抖着手指:“哀家还在这儿呢,皇上这是要哀家全家死绝吗?”

楚正越逼上一步:“十九叔已弃爵外逃,皇上依旧咄咄相逼,定要除之方可后快!不知皇上如何面见先帝于九泉之下?”

太后五雷轰顶,直接瘫倒在榻上,忽然发疯一般去抓楚正越:“你说的可是真?雁行他,他……”

楚正越自腰间摸出一个吊佩,丝络随着佩晃来摆去。镂雕精艺,配极品好玉,润色之上,赫然是一只凌雁高飞。

上面斑斑鲜血。虽早干涸,却仍惊心。

楚正越说:“太后可认得此物?东临王初抵京面见太后时,犹戴此佩。如何现在落在臣的手上呢?”

太后的眼珠僵硬地移动,悲痛欲绝。如何不认得?这是楚灏十一岁生辰时她赐的。当时得绝世美玉,雕成两佩,一给皇上,为九龙佩。一给东临王,为凌雁佩。

上面刀痕错列,血迹斑斑,皆如无声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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