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137)

依据实际的情况,她的确该是这几天才临产。雁行宫里添了两位稳婆,余的一应东西仍是两位服侍叶凝欢的宫女锦玉和锦琳在打理。

锦玉和锦琳是去年底才从西苑瑞映台调来的,两人虽说早年入宫,但一直被分配在瑞映台服役,虽无什么前程可言,却也得以幸存。避开了去年五月底的宫变惨祸。

当时宫里的奴才杀的差不多,许多外派去各皇苑的因此得以回大内侍奉。去年底,锦玉和锦琳也接到居安府的调书,进入大内并指派到叶凝欢身边。刚进雁栖宫的时候,两人着实吓了一跳,这哪里像是一个内定为皇后且还怀着龙裔的女人的居所?

两人觉得这不是好主,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服侍。后来或多或少听了些流言。至二月里,叶凝欢真是当了皇后。本以为就此出了头,可以移宫到驻心宫去,头天晚上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哪想叶凝欢过完婚仪,连诸妃朝贺的礼都省了。第二天又灰溜溜地回来了,还是住这儿。

这两人的心也凉透了,皇后娘娘算是跟皇上闹崩了,只怕封后也是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生,还不知怎么个下场呢!

二人整日战战兢兢,活得跟惊弓之鸟似的。

楚正越立在毓景宫的兰采轩三楼顶阁上,倚着窗看着一墙之隔的雁栖宫后殿天井。叶凝欢现在身子笨重得动弹不得,估计在屋里躺着。前些日子,她常会捧着个肚子呆呆地坐在廊沿上,从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总是他的福星,不管她是愿意为他筹谋,还是不愿意。总是能助他!借着立她为后,果然看出来哪个藩王不老实。为了应对,他就得用最快的速度或是分化或是拉拢。这样,却恰逼着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她七拼八凑地配毒药,却误打误撞,让他在十天的高热里,令断金花的毒性有减弱的趋势。

他不敢告诉她,怕她活活气死。于是让人传假消息,说他不能生育。

这样说,是为了安她的心。

随着她的月份增大,她越来越害怕。这个支撑她活下去的骨肉,出生后的未来让她不寒而栗。替她保胎的姜焕也说过,她整日垂泪哀伤,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若他真不能生育,她才会觉得这个孩子能更安全些。

三十年来,刀剑时来去,生死间轮转。反恩为仇历过,手足相残经过。他是最终幸存的一个,亦是最坚强冷酷的一个。他从未想过,也从不相信。他会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自己不进不退,不伦不类,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认,十足的可笑,也十足悲哀。

但,总是不后悔!

他龙袍加身,她亦凤服相配,他们过了合卺礼,也算做过夫妻了。

楚正越的神情一如的淡漠,手中握着白玉盏,杯中晃着醇香的美酒,香味幽缠,一如心底盘缠的相思。

沈雅言沿梯上楼,看着他立在窗边的玄色影子。便是当了皇上,楚正越也偏爱素色暗纹,常服多为此制,龙纹隐隐折光。一如他这个人,甚少喜形于色,永难揣测其心。

她去年十一月即从刚入宫所居的永福宫搬来了毓景宫,他虽未说,但她明白,叶凝欢住在隔壁,这蓝采轩建得高,三层阁顶上,可以尽览雁栖宫。

他常常会来,就是常常来,助她成为后宫专宠。只是他来了,也是站在这里看着雁栖宫的方向,不喜不嗔而双目迷离。

沈雅言忍了心里的难过,笑着说:“皇上别总是饮酒,臣妾配了些小菜,皇上下去用些吧?”

楚正越回了头,带出浅浅微笑:“怎么是你?”

沈雅言涩然笑了笑,这么些年他从来分辨不出她的脚步。叶凝欢的脚步,他从来不会认错,有时他在窗边靠着,好好地就转头往外看。凑过去一看,必然是叶凝欢从里面出来了。离得这样远,简直是拿心肝来听的!

她一直以为,只消她有心就可以了。那,不过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后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也不想大张罗,就在宫里摆个小宴。皇上,可愿来凑个趣?”

楚正越说:“自然要来的,朕这几日都在你这儿。”

沈雅言低头,掩住眼底的涩然。天天来看叶凝欢吧?

三月初九凌晨,叶凝欢临盆。他倚在蓝采轩上看,锦玉和锦琳急急忙忙地传递东西,两个稳婆跑进跑去,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始终没有孩子出世的消息。

叶凝欢挣扎了一日一夜,至初十也生不出来。锦琳吃不住,跑过来找他。

楚正越没有见,仍让宴乐起。这天也是沈雅言的生辰,宴乐声隆,叶凝欢听得到,她听到必愤怒。她愤怒才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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