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149)

因爱生贪,亦因爱止贪。当这份爱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时候,那些痛苦、贪婪,甚至嫉妒虽然仍在,却也没那么重要。真相如何,就更加不重要。爱太深,以至无怨尤。

楚正越牵起艳冶动人的微笑,亦是坦荡:“不后悔。只是叔叔得知音长伴,从此自在林泉,正越难免嫉妒。”

楚灏眉目如画,眼底沐洒清风:“那就各妒各的吧?”

两人将杯中浓浆尽饮,那份且烈又柔的芬芳,就此盘桓胸臆。

楚正越沉默了一会儿,问:“叔叔以后有什么打算?”

楚灏说:“汤原那里虽小,却把着各处要道,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既在那置了户,自然再置两间铺子。”

有楚正越,户籍自然不是问题,楚灏之前在那也置了宅子,只待接了人就可以过去了。

楚正越怔忡了会,说:“叔叔洞悉天下,知时局晓人心。将这本事用来做买卖,岂不大材小用了?”

楚灏说:“我在外的几年,性子养散了。这些年也累够了,只想过些安生日子。”

楚正越说:“叔叔当年夹在先帝与太后之间,早已身心俱疲,再无心权党之争。可正越心底是真的希望能仍与叔叔携手,还能得到叔叔相助。”他带出浅笑,补充道,“我意欲在十年内平西南,若我能成,藩镇割据的情况将不复存在。此事,唯有叔叔能助我。”

楚灏道:“西南已成连袂之势,想在十年内平定,绝非易事。”

楚正越说:“可再拖下去,便成后世之祸根。”

楚灏说:“南丰与西宁是先帝处置不当造成。可你若动手,必失声名。到时天下谤毁……”

楚正越说:“以我恶名,换后世千秋万载。当然值得!我不能将这烂摊子交给下一代。叔叔可愿成全我?”

楚灏看着他,楚正越想让他帮忙,当然不仅仅为江山稳固。更多的,是出于他的私心,楚灏明白至极。楚正越不愿此生不复相见,他斩不断,也不肯斩。事实上,楚元桢的存在,亦成为不可断斩的羁绊,楚灏亦不忍心。

到了这个时候,是权谋还是情分已经分不清,也不需要再分了。

因叶凝欢的关系,他们竟比任何时候都要通达彼此。多么奇妙啊,本该反目成仇,你死我活。却偏偏成了这样诡异的境地!

楚正越轻声道:“若叔叔不愿,我不强求。”

楚灏眸光璀璨,笑容动人:“宗室之中,唯正越知我。如何不助?到时与正越官商勾结吧?”

楚正越微笑着对上他的眸子,开怀道:“好!”

悬月高挂当空,伴着疏影倾斜浅照,悠悠明月心,最是醉人无双。两人看着月色撩人,目光不由自主地同时投向屋内,楚正越低笑道:“有酒无演乐,难免空寂无聊。今日是我的生辰,明日她就打算闹病了,叔叔可再愿大方一回?”

楚灏弯了眼,拢着手道:“凝欢,皇上让你献艺!”

楚正越的脸竟有些奇异的窘红,摸着鼻子一副很尴尬的模样,看着楚灏那戏谑笑容却也发作不得。

屋内一阵脚步声,叶凝欢露出半个脑袋说:“我好久不练了,骨头都硬了。不好意思啊!”

楚正越扬起笑容:“院里就咱们三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看呢。”

叶凝欢的眼瞟向楚灏,楚灏站起身往廊下走,说:“跳《影缭乱》吧?我把灯灭了。”

她笑了,点头:“好,我去换衣服。”说着,头一缩就不见了。

楚灏去挑灭廊灯,跟楚正越说:“她以前跳过一支《影缭乱》,亦是以战歌为辅的。你不喜欢靡靡之音,这个你定喜欢。我为你抚琴,以贺圣上万寿!也谢圣上宽宏,成全我们夫妻二人!”

楚正越怔怔看着他,轻笑道:“那朕洗耳恭听,整襟以观。”

这不足与外人道的心事,终有一人可得体会。虽然这可体会的人,是他的情敌。不该称之为情敌,叶凝欢从未有一日爱过他。不过,就算不爱,亦会思念,会感激,会愧疚。他在她的心里,终不是了无痕迹的。他总要退而求其次,习惯了!

况且,如今肯退而求其次的,亦不仅仅是他了。

院内一团黑漆,只悬月清辉独照。叶凝欢换了一套衣服,抖抖腰间的长绦,缓缓走了出来。屋内响起朗朗琴音,叶凝欢身姿曼妙,弦音一起即凌动如仙。

梧桐成凤栖之地,雕梁成凤舞之台。旋姿如霞,身若飞鸿。不见娇颜,唯得影缭乱。楚正越看着她的身姿在梁间树间飞舞,飘飘扬扬尽数纳进心底。听得那切切琴音如马踏兵戈,与她配合何等默契天然。

这一天,是他一生之中最盛大的一次生辰宴,他成了皇帝,全国为他拜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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