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158)

阿吟扒开谢开言的头发,果然找到一块鼓起来的硬痕,呈青色状。摸骨张割开她的手指,挤出一小瓶血水,舀入后堂蒸发验证,半日后就有了答案:“她中的是沙毒和百花障。这种毒已经失传了百年,今天被我遇到,还真是运气了。”

阿吟不满地翻了个白眼,结结巴巴道:“爹……爹……又起什么坏心思……”

摸骨张咧嘴一笑:“反正她也傻了,不如当爹爹的药人,试试各种疗法。”

阿吟连忙冲过去抢回谢开言,推着她走出院子,逗得他那坏心肠的爹爹无声奸笑。

谢开言在张馆住了两日,神智未见好转,外形却如摸骨张说的那般,痴痴呆呆,像是被内力反噬,成了僵死之人。阿吟抓来各种水果喂食她,常常弄得湿透了衣襟,多次尝试后,他做了一块大围巾包住她的脖颈,将她收拾得极为清爽。

“桃。”谢开言站在树下,模糊着发了一个音。

阿吟凑过耳朵去听:“桃?你要吃桃?”

“桃……”

阿吟苦着脸道:“现在是冬天,没有桃。”

摸骨张走出来,舀着一盏粘稠的药汁,要强行灌入谢开言嘴中。阿吟连忙拦住他,接过药盏,一点点地给她喂下。

“爹爹,一一什么时候能好呢?”

摸骨张拢袖冷哼:“她这是毒发冲破了极限,引失心智,片刻好不了,除非吃解药。”

阿吟默然片刻,道:“那不是很可怜……”

摸骨张砸了一个爆栗过去:“也就你这傻小子喜欢傻姑娘。”

阿吟抱住头嘟囔:“我就是喜欢她,谁叫她是果子的姐姐。”说起果子,他又是一阵黯然。宇文家走失一个小护卫,却责罚他照看不力,将他撵出了府。

当天,阿吟百般央求摸骨张,立志娶傻掉的谢开言为妻。摸骨张决然不应,淡淡道:“这女娃来历不低,能出动太子府诸多人马的,一定是位贵客。”

阿吟很不高兴,拉起谢开言的手,将她带出张馆。

很远的地方,随行两名便装破天军,阿吟兴高采烈地走向莲花河,只当看不见他们。

柳树上挂满了五彩带和香包,阿吟买来一张红色帕子,盖在谢开言头上,对她笑眯眯地说:“?p>鑫业男履镒樱貌缓茫俊?p>

谢开言傻傻点头。

阿吟大喜,拉着她的手腕,径直涌向教馆,预备请乐师蘀他写张婚请单子。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喧哗,两列银铠骑兵风一般卷来,呵斥道:“殿下出巡,闲杂人等回避!”

☆、75诘问

骑兵林立,当先肃清道路,民众纷纷退让,或跪或躬身,留在了垂柳护栏之前。

阿吟牵着谢开言的手,看着一辆华美马车缓缓走近。四马驾辕,皆为黑檀。白玉晶莹,盘雕立柱,每走一步,锦青垂幔下便渗落微微銮铃之声,随风暗哑下去,如舞风中沙。

谢开言听到声响,循迹望过去。石青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马车内的光景。阿吟好奇,也凑头去看,忍不住说道:“这个听着耳熟,好像是句狐手上的铃铛响。”

然而阿吟却没想到,长久流连在戏台曲苑之后的句狐已经不在了,太子府的御用车驾正是勾起了谢开言的反应。

骑兵喝令:“民士噤声,跪迎御驾!”

阿吟直挺挺地站着,结巴道:“不是……出巡么……走走就……过了……”兵士持戟指向他,他回头一看周围的光景,似乎是明白了,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身边的谢开言呆呆站立,每次听到铃响,便回头找寻动静。偌大的州桥之旁,只流动着淡淡的药草香,除去华美马车与突兀立着的影子,再也没有任何景象能如此显眼了。

阿吟拉拉谢开言衣角,见她呆滞不应,不由得小声道:“一一,一一……要跪喔……这个好像是太子……”此刻,车内传出冷淡的声音:“平身。”刚好解开了阿吟的难题。

阿吟又去拉谢开言的手指,带着她,想朝后退让。可是侍立的骑兵拦住了他的退路,令他有些迷惑。

马车内再无声音传来,迎风才流淌一丝冷香,越是沉寂,越是昭示了华贵气象。

“怎么不走开……”阿吟暗自嘀咕。

一道人影疾步小跑来,正是蓝袍落拓的摸骨张。一见马车当道而立,他便朝街石重重一跪,朗声道:“草民张初义领旨前来叩见殿下!”

直到此时,石青窗帏才被掠起,露出了一张苍白而俊美的脸。阿吟无意对上那对墨黑的眸子,直觉凉气透心,马上又低下了头。

谢开言朝窗帷瞧了眼,突然躲到了阿吟身后。

阿吟低着头,还不忘拽拽她袖子,安抚道:“不用怕,不用怕,我爹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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