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281)

聂向晚听后心里微微一喜,脚下并不停,一阵风掠上正门墙头。

谢照戎装依旧,果然在城外搦战。以胡军为主力的原石城骑兵围在正门前,奋勇杀敌。

先前伏击甲兵的禁军被冲散了攻势,分成几营散落在城门内外。他们一直在浴血征战,并不清楚皇宫内的变故。正在喊杀时,谢照带兵赶到,冲进战场,禁军分不清敌我势力,与骑兵混战一团。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即使谢照有安排,也提防不住禁军孱弱的眼力。谢照转身射出一支鸣镝箭,爬上城墙的心腹会意,擂起了重重鼓声。

鼓点急促如暴雨,节奏三两不齐,似乎在传达着风一样的悲鸣。

禁军骑将杀势渐缓,忙挥旗招呼本部骑兵归阵,大声呼道:“听本将号令,不得乱战,不得脱离阵营!”

谢照已看到围困的禁军骑兵渐渐散开,眼底戾气稍缓。

聂无忧也赶到了城头之上,看见聂向晚跃立于垛口处,抢过绳索,将她的身子套住,死命拉了回来。

聂向晚本想反手还击,回头一看是聂无忧,忙撤了攻势。

聂无忧急声道:“谢郎起战鼓传令,已有对策破敌,你又何苦站在最前,让自己成了一个靶子?”

“谢郎势力孤弱,不可不防。”聂向晚运力震断绳索,飞扑垛口,起箭射倒逼近谢照的甲兵。她的担忧有一定缘由,只因禁军分东西两营,内中不乏有萧皇后心腹,此时城前混战,他们并未得到萧皇后已死的消息,只怕过后消息传来,他们心生仇恨,趁机在战场上抹杀谢照。

聂无忧回道:“我尽快将陛下的诏令传递下去,言明陛下圣体安康,已统摄宫内大权。”

“好。”

城头疾步跑上白金铠甲的禁军骑将,看见聂无忧手持金龙旗,三两步赶上去,说道:“见过驸马爷,情势紧急,不容本将多礼。”

聂无忧抬手还礼。

骑将又问:“刚才那通鼓声,似乎是很久以前禁军营中的密传语令,不知本将可曾听错?”

聂无忧忙道:“将军没有听错,城前搦战的人便是二皇子谢照,他先前流落边疆长达十年,此次为了援救宫廷危难,他特意带兵赶回,助力将军破敌。”

骑将抹去额上汗水,低叹道:“难得二殿下也懂得禁军营的操练,若不是他擂鼓传递语令,本将险些将他当作敌人,伙同其他骑营杀了过去。”

聂无忧趁机简短说清楚宫中的变故,指出皇帝尚存诛杀萧皇后一事。

骑将一怔,清醒过来后匆匆跑下城头,将皇帝的诏令及谢照的身份散播开去。

聂向晚站在垛口上,仔细看着底下的战场。

聂无忧交付皇帝的旨意完毕,抽出东华宝剑,返身加入门前战团,保护民众撤退。

禁军、甲兵、谢照骑兵镶合在一起,厮杀不停。

得到聂无忧传诏的骑将飞步走向禁军营将领身边,寥寥说了几句。聂向晚眼力通达,看清两名将领脸带犹疑之色,当下就留了心。

谢照仍在城外苦战,存留的禁军营只拔出三万人出去迎敌,其余的人马散成两列,堵在正门后。

聂向晚从背囊中抽出特制的鸣镝箭,搭弓张弦,倾尽内力发射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散落在空中,引得数万骑兵抬头张望。她趁机跃向城头厥台飞檐上,喝问道:“为何不出战?”

犹疑的骑将高坐马上,冷声反问:“你又是谁?敢来城前叫嚷?”

聂向晚高举皇帝所赠与的红宝石戒指,扬声道:“陛下赐予我开国宝戒,便是助我号令军士。将军问我是谁,答案已在我手上!”

那名将领仍在冷笑:“小小一名女侍也敢前来发号施令——”话音未完,一支银箭破空袭来,令他口舌一颤,险些掉下马。等他避过第一箭,第二道银光悄无声息赶来,径直钉入他的咽喉。

聂向晚还未收弓,将领尸身就带着“令”字的尾音轰然倒地。

禁军怒喝,聂向晚提声说道:“诸位富贵均是陛下所给,今日怎能不替陛下分忧?三宗残军在前,诸位仍在犹疑不决,贻误战机,又岂是保护国土江山的男儿行径?”她一指城头飒飒迎风抖动的金龙旗,再道:“驸马请出陛下麾下的军旗,出示陛下的诏令,难道这些还有假的?诸位再不出战,驸马可将其视作为叛敌!”

底下一直观看动静的聂无忧只得提步上楼,持剑号令城门后的禁军出战,并说道:“但凡有犹疑者,杀无赦!”

禁军少经变乱,临阵换将令,很是举棋不定。先有萧皇后谕令,再有特使传送皇帝诏令,厮杀半日又驰来谢照骑兵,短短数个时辰,竟然多次生变,他们秉持观望态势,已是泄露了软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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