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颤音(20)

她看着那枚戒指,不知道为何,想到那枚被扔在垃圾桶里孤零零的银戒。那刻着两个人名字缩写的银戒跟眼前的钻戒相比,实在寒碜到极致,却又寒碜得让她羡慕。

如果还在三年前,这一切还没有演变成这个样子,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钻戒——这婚姻足够宽松,不管对她还是对他,这就够了,要求太多总是不太好的。

可是看到别人拥有,她才会发觉自己原来也想要,是否时光还在不易让人觉察地偷偷消磨着、改变着一切,等到惊觉之时,青春原已换了一张脸?

她伸出手,合上戒指盒,放回他的西装口袋:“谢谢,不过很抱歉,我已经不想过那种生活了。”

爱情是两个人携手往悬崖下跳。她不相信爱情本身,却又羡慕,人总是处处矛盾,处处虚伪。

谢允羸回到座位,看着她的眼睛:“我第一次被人拒绝,是不是该告诉我一个原因?”

“没什么,只是我们已经不适合了,我如今的情况,不符合你父兄的要求。”

“听起来,他们倒是要把我卖个好价钱。”

褚青蘅被逗笑:“我想这应该不难。”

谢允羸取出戒指盒,往她这边推了推:“这是当时的订婚戒指,既然婚约不成,起码一人一个,留作纪念。”

褚青蘅接过戒指,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拿去典当,也能当个高价。”

她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高跟鞋踏在地面急促的声响,一个女人不顾侍应生的阻拦,冲到桌子边上,拿起谢允羸手边那杯没动过的餐前酒,朝着褚青蘅一泼:“贱人!”

褚青蘅拿起热毛巾擦拭着酒液,边上的餐厅经理反应迅速,又拿来了几块热毛巾给她,一面给呆住的侍应生使眼色:“这位小姐,这里是私人会馆,您是不能随意闯进来的。”

那女子一挥手,推开想上前拉她的侍应生,抬头看着谢允羸:“你以前说,女孩子太强势性子太急都是不好的,后来我改了,可是你却要分手……”她的表情倔强,可画得眼妆却被眼泪冲花了。

谢允羸摊了摊手:“我说过好聚好散,感情淡了自然就不需要再这样下去。你为什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呢?她就是新欢?”

她这回又成了万众瞩目。褚青蘅放下毛巾,平静地开口:“如果非要这么算的话,我大概算是旧爱,不过谁知道呢,谢二少爱情的保质期都很短。”她端起剩下的那杯campari,朝着谢允羸轻轻一泼:“你刚才泼错了人了,我就替你泼这一次。”

这一下,连餐厅经理都呆住了。

褚青蘅拿起包,说了声抱歉,转身便往外走。沿着走廊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两个熟人,莫雅歌的嘴巴大张成不雅的O型,萧九韶一身黑西装白衬衫,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褚青蘅回头看了看,屏风已经被拉开,站在这个位置的确可以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莫雅歌终于解除了石化状态,磕磕巴巴地说:“咳咳,我们……那个碰巧过来吃饭,是我敲诈萧九韶这顿饭,不是故意……”

这当然不会是故意跟踪她到这里。这家餐馆的位置都要提前预定。

褚青蘅点了点头:“不,是我太失礼。”

她快步从他们身边擦过,莫雅歌隔了十几秒才推了萧九韶一下:“你愣着干嘛?快去追啊。”

萧九韶讶然:“那你——”

莫雅歌恍然道:“对了,差点忘记了,你把卡拿来,不然等我吃完付不了帐。”

萧九韶闻言拿出信用卡给她,转身就走。褚青蘅才刚走到大门口,他追上了,道:“我送你。”

褚青蘅转头朝他微微一笑:“谢谢。”

萧九韶打着方向盘沿着盘山路慢慢往山下开,这一带路灯昏暗,道路又窄,每个转弯都要很小心。他轻声道:“餐前酒campari,口感苦涩,配沙拉是不错。”

褚青蘅笑了一声:“你这是嗅觉特别灵还是直觉很敏锐?”

前方有一块突出去的平台,供游客停车休息之用,他开到那平台上,把排挡杆拉到停车的位置,又拉上手刹,摇下四面车窗:“我之前说,没有人会因为真实而爱上一个人,伪装只是必要的条件。”

褚青蘅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看着他缓缓转过头来,头顶上的白色路灯将光芒铺洒下来,映得他脸上线条朦胧,他的嘴角渐渐漾开一个笑来,酒窝很深,可是她不知道为何,却觉得他根本没有在笑,只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做出一个假象来。

“那家餐馆,需要提前几周定座,客人不用点菜,大厨自然会搭配前菜主菜和甜点,既可以了解到邀请对象的口味,又可以避免点错菜的难堪,一举两得。”萧九韶露出笑意,他的脸在苍莽夜色中显得白皙而俊美,“吃过饭,可以在半山看风景,你看我们共同生活的城市有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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