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私语时(10)

正当她苦苦研究着颈动脉的正确位置,夏臻已经撩开她的衣服,松开手:“我太太后背位置有块胎记,你也有。”

赵思语一下子安静了。

名字吻合,长相吻合,现在连胎记都一样,似乎她完全逃不掉夏太太这个身份了。

——

夏臻从车后座拿过电脑,打开照片给她看。那个文件夹里是他们的婚纱照,那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光看脸,的的确确就是她自己。只是她不记得是何时拍过这样的照片了,看的时候就像看路人的婚纱照。

夏臻找到一张全露背的礼服照,指着那画了蝴蝶图案的背部道:“因为这里有块胎记,所以当时的化妆师就在这里画了只蝴蝶。”

赵思语默默地翻看着照片。照片上的夏臻英俊而儒雅,穿着银灰色的礼服,身材高挑又很挺拔。他们站在一起,都没有笑容,似乎像是敷衍,一点都不像是准备携手进入婚姻殿堂的情侣。

她恹恹道:“信息量太大,我还要消化消化。给我点时间吧。”

她从发生车祸后苏醒到之前,一直都抱着自己绝对不可能是夏臻的妻子的想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她开始对这个想法动摇了。她存在着的记忆告诉她,她并不是那个人;可是现在事实又告诉她,她似乎除了是夏臻的妻子以为,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就好比做多项选择,前面有三个选项,每一个选项都很有道理,她还能洋洋洒洒分析出一大片来,最后一个选项却是以上都不是,最后的正确答案还是最后一个。

夏臻合上电脑,安静地开车。他知道明示暗示到这一步已经足够,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最后慢慢地接受全部事实。

夏臻把她送回家,又带她熟悉地下停车库和电梯间的位置,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你自己先熟悉一下环境吧,我的手机号在这里,有事可以打给我。”他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掉头走了,把所有的空间和时间都留给她一个人。

赵思语在心里对他还是感激的,在她刚从车祸中醒过来时,一直陪在床边照看她的人是夏臻,而现在她最需要一个人独自安静和思考的时候,他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不管这是刻意的体贴还是对他所想表达出来的一种特殊的关怀反方式,她都觉得他实在是挑不出毛病来。

她住着拐杖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这一百五十平方的空间竟然只住了一个人,如果她真的是那一个“赵思语”,难道从前的她,真的一点都不怕冷清和寂寞?

她走进衣帽间,伸手打开了衣柜,衣柜里清一色的职业套装,就连一条颜色明亮的裙子都没有。鞋柜里摆着的鞋子全都是黑白灰的色调,每一双都在十公分左右,她不禁为“从前的自己”的平衡能力赞叹。

她回到主卧,把梳妆台的抽屉也都打开来看了,想以此找回一点熟悉的感觉,可是什么都没有。她对着抽屉里的首饰盒,只有一阵阵残念。那些首饰的确都很值钱,可是根本戴不出去,戴在身上根本就是在向全世界昭告:我是头肥羊,大家快来光顾我。

待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时,终于找到了也许对她会有一点帮助的东西——日记本。那本子鼓鼓囊囊的,她翻开本子,就听见咣当一声,一个银镯子落在地板上。她捡起那只镯子,只见银镯的表面打着tiffany的logo,logo边上还有一串数字。

她的记忆中,她也是有这么一只镯子,是她记忆中的父母送给她的,大小样式都和眼前这只一样,只是logo边上的数字不同。眼前那只镯子上的数字是六位的,而一般专柜里出售的那些都是四位数字。她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确定那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银饰,便把它放一边了。

她快速地翻看了一下日记本,里面的字迹很潦草,隔一句话就会出现她无法辨认的字体。如果这些日记真的是她自己写的,那么写下这些字的时候,她才刚读大学,日记里翻来覆去不停地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燕尧。比如,他们今天去烧烤摊上吃小龙虾,燕尧吃坏肚子;又比如,他们一起逃课,可是最后被老师点名抓出来的那个人只有燕尧。

她看了不知道多少个“燕尧”后,日记突然中断了一段时间,再接上时,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明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希望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也能够顺利”。赵思语又往后翻了几页,全部都是空白,她耐下心来,硬是一页页地找过去,终于在中间某一页找到一句话:“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的话。”

这句话写得很用力,底下还划着下划线,边上还画了好几个惊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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