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175)

而两宫太后的那边,早已,蓄势待发。

天际刚划亮,风妃阅一袭紫色凤袍,屹立在凤潋宫前,她前方瞩着浩瀚红日,身后,则满室五彩瑰丽。碎发披在肩上,已经长长了很多,没有繁复的发饰,一样尊贵动人。

“娘娘——”守在殿外的玉桥唤道。

风妃阅一摆手,让李嫣同林尹留在内殿,只身一人走了出去。

凤潋宫内,一片喧嚣吵嚷声,无意的,刻意的,那声音尖利而刻薄,仿若一出去,就会被碎成千万片。

文武百官集聚一堂,自是,来讨伐她这所谓的姚颜,规劝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风妃阅走入大厅,代表繁荣昌盛的紫色在地面上迤逦而过,百官听得那声音传来,一时间,均缄默望去,礼仪在先,纷纷下跪。

她垂目坐上首座,以一敌百,面上冷静,实则,却暗潮汹涌,手心生汗。

起身之后,百官似有推搡,全然往了先前的义愤填膺,风妃阅并不着急开口,果见,两宫太后所维系的一方,已然按耐不住,红枫色的朝服犹如干涸血渍般,掐着人的咽喉不肯放开,“回皇后娘娘,皇上已有十日未上早朝,如今国事怠慢,边界告急,还望娘娘以大局为重,力劝皇上,社稷为主!”

“李尚书所言极是……”

“对,请让皇上出来见上一面……”

“我们有要事禀告皇上……”

……

群臣交相附和,咄咄之势,直逼向座上的风妃阅,身着甲胄的武将面露凶光,大有一声令下,挥军冲入内殿之势。

她面色平静,想着那金銮殿上,皇帝是如何俯瞰众生,将江山霸业牢牢踩在脚下,这一刻,风妃阅真正感觉到了孤夜孑的高处不胜寒,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见她久久不说话,底下众人越发紧逼,更有文官搜集了市井留言,一叠叠的奏折,竟全部推到她面前。“请皇后娘娘让皇上出来见上臣等一面。”

风妃阅望着足有半人高的奏折,所以抽了最上头的一本,打开,低声念出来,“君家有女,双凤入宫……”

说什么江山社稷,到头来,不还是扯上君家。

她冷冷一笑,嘲讽之意,昭然若揭,“皇上留宿于凤潋宫内,一非本宫之愿,二非,本宫强求,诸位大臣此番之意,倒是让本宫有口难辩,还有这市井童谣,本宫倒想深究,不知是哪位大臣费尽心思搜集而来。祸从口出,这妖言只说,亏得你们还将此拟成奏折,呈上朝堂庄严之地来。”风妃阅将手中的奏折‘啪——’地放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那茶盏哐当作响。

李尚书闻言,不屈不饶,躬身,“回娘娘的话,先祖立法,后宫娘娘不得干预朝政,这奏折,除了皇上,谁都不能翻看一眼。”

风妃阅瞅着底下众人,望向那一摞奏折说道,“本宫问你,先帝同皇上,您效忠哪一位?”

李尚书自持德高望重,身子板挺直,肃穆发言,“臣是两朝大臣,臣的尚书一职,便是先帝御封,如今,当朝天子执政,臣,定当效忠于皇上。”

“本宫,要的便是您这句话。先祖立法,自是同皇上有所相搏,这后宫不能执政一说,本宫不敢苟同。”风妃阅款款起身,小脸溢上明媚,殿外,阳光初融,将埋在角落的阴霾拂开,“十月初四,李尚书上奏,淮河以北,堤坍塌,洪水泛滥,造成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十月二十,刑部侍郎上奏,潮阳县衙内冤案重重,皇上大怒,落下圣旨,抄了那知县满门,十一月初二……”

她望着一张纸面如死灰的脸,原是绝密的圣旨,却被这般当中念默出来,没有皇帝的旨意,谁能如此妄为。

“娘娘……”李尚书赶忙阻止,十一月过后的圣旨,便有他联名上奏弹劾朝中丞相,而如今的形势,两宫太后却命他拉拢右相。那奏折若是被这般当众念出的话……

风妃阅知道他心中顾忌,适时收口,坐回位子上,“皇上已下令将朝中事务暂交右丞相处理,龙体金安,却也有疲惫之时,不过是整修一段时日罢了,炫朝国强民胜,诸位大臣理应辅佐右相,而不是一味地听信谗言,来我凤潋宫,上演这一出咄咄逼宫之戏。”

带头的李尚书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只听得外头一阵声音传来,男子已经跨了进来。

“参见厉王爷。”众人纷纷行礼,风妃阅一听那三字,心立马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他又要来参合一脚。

“何事,如此热闹?”厉王爷身着黑色长衫跨进来,金蟒线勾勒出袖口的轻盈,他微微一笑,颠倒众生。

“回厉王爷的话,臣等聚集在此,只为见皇上一面。”李尚书上前,他是东太后的儿子,自然,也就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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