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47)

可是慢慢地,我丢失了这个好习惯。我开始像很多很多写字的人那样,打开空白的文档信手拈来。不得不承认,电子稿写起来真是方便,删删减减一点也不影响美观,那个破旧的小本子也不知道被我塞到了哪个角落里,封面上的米奇是不是已经褪色到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但我开始不快乐,我说的是文字带来的那种快乐。但,这一路行走,丢失的又岂是一个随身记录点滴灵感的小本子呢。接受岁月,这是一门大学问。

关于做一个恶童的梦想

新年伊始的时候,我问L姐姐,有没有什么新书推荐给我看。她没有报出一长串名单,而是简简单单四个字,也就是这本书的名字《恶童日记》。

作者是匈牙利作家歌塔?克里斯多夫,这个作家的作品总是充满了独创性、讽刺性与人性,也与她饱受烽火洗劫,尝尽思乡之苦的流亡生涯有关,这些经历孕育出她的作品中冷酷逼真、发人深省的特质。

我在除夕夜选了这样一本书作为睡前读物,跟当时家家户户喜庆祥和的气氛确实有些格格不入,但从翻开第一页,读完第一句开始,我就不能放下它了。

恶童,多么邪恶而又充满诱惑的一个词语,原本应该天真纯朴的儿童,怎么会跟“恶”字联系起来,而这种组合,又为什么充满了这样微妙的意味?

或许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两个小小的人,一个代表着传统伦理道德,一个代表着离经叛道放纵不羁的自我理念,这两个小小的人经常博弈,争论,打架,甚至是互相残杀。

我经常穿梭在人群里,窃听从我身边路过的那些人说的话,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有时候能捕捉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信息。我想也许每个人的脑袋里都曾经蹦出过一些不太光彩的念头,只是有些人实施以行动而有些人没有罢了。

我们谁都不是圣人,在某个时刻,或许我们都渴望做一个恶童。在传统的文学作品中,有一个我很喜欢的角色,想必大家都知道—踩着风火轮的哪吒。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意外获悉了一部老电影,叫作《青少年哪吒》,影片中有一个特写的镜头至今依然深深地印在我记忆的膜片上,并且时间过得越长,它就越清晰,也许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历久弥新吧。

那是一只蟑螂,被圆规钉在桌上,它做着垂死挣扎,但一切都是徒劳。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画面总让我有一种想要推开窗户冲着苍穹呐喊的冲动,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骨子里那些看似已经平静了的因子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成年之前的我,是一个神经大条、为人处世总是不经过大脑的人,沉迷于酒精烟草夜生活,偏执地认为不挥霍就不堕落,不堕落就不青春。而且那时候的我,很花痴,只要稍稍对味的男生,我就按捺不住一颗猎艳的心,一定要扑上去搞出一段让彼此事后想起来都很唏嘘的故事。多年后跟一群老友坐下来聊天,她们都笑着跟我说,那个时候的你,真的是……很猛啊。

那是一段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岁月,像恶童般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疯了一样地奔跑,多痛快,如果可以一直那样奔跑,多痛快。

我曾经非常非常羡慕哪吒,他可以削肉还父,削骨还母,从此不再亏欠任何人,从此他是独立的、完整的一个生命,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这对很多人而言,是最幸福的状态。

但这种幸福,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找到。这篇文字,我想送给一个朋友的故友,他在六年前跳楼自尽,最后的遗书上他只写了一句话:别担心我,我只是去了世界的背面。这个世界不乏敢于抗争的人,也不乏敢于坚持自己理想的人,或许你们做不到,扪心自问我也不一定做得到,但我想,这绝不妨碍我们给予他们尊重,以及钦佩。

我们在这个尘世卑躬屈膝地活着,是为了等待理想扬帆远航的那一天到来,关于做一个恶童的梦想,从来就没有褪色消失过。

三年前的那个女孩,你还好吗?

三年前的夏天,因为年龄相近,我们在长沙火车站的月台上相视一笑,然后一起登上了开往武汉的绿皮火车。

那年的我穿一件明黄色的Tee,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当时我用的那款卡片机是宝蓝色的尼康S9。

时隔三年,我再次坐在去往武汉的列车上,背着我的单反,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大片大片的绿色田野,又想起了当时坐在我旁边的你。

我已经不太记得你的模样,但总体的印象不会有太大的差错,你很瘦,学生头,眼睛清亮,笑起来一派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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