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65)

在那样的情况下,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慰藉,一句指责的话语,几乎可以置人于死地。

我曾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跟我最亲的闺密说,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请你帮我删掉我所有的微博和日志,我不想在我离开之后被数以万计的人转发我生前写下的文字。

人在那个时候,真的会脆弱得像一块玻璃。

我对我的朋友说,我接受这次采访,是因为我知道这个群体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和多么深的误解。很多人说那些选择离开的人是对生命不负责任,可是将心比心地想一想,如果能够活下去,谁不愿意活下去,谁愿意抛下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奔赴死亡。

如果我所说的话、我所经历的痛苦和挣扎,能够改变哪怕一个人的想法,能够使哪怕一个人得到周遭的理解和关爱,那么这次采访,就有价值。

我们身处一个喧嚣浮夸的时代,主流的价值观只鼓励人强大,鄙夷软弱。而我想说的是,软弱并没有过错,它只是生命形态的某一个折射,在面对自己所未经受的苦难面前,即使不能够理解,但至少可以沉默。人生只是过程,它既无真谛,也无意义。借用加缪的一句话来说,人生越没有意义,反而越值得去经历。所有不快乐的人,我们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勉励自己:愿以自己渺小而卑微的力量,去对抗这稀疏寻常的命运。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画面中是一位穿着大红色长裙,黑色长发织成一条粗辫子的女人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对面有一张椅子。

她的容颜已经不太年轻了,于是,对当代艺术并不熟悉的我,并没有认出她来。

接着一位头发胡楂都已花白,同样并不年轻的男人走到那张椅子前坐下,四目相对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骤然动容,原本沉静如同深湖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笑,紧接着便颤抖着流下泪来。

他们伸出双手,在桌子上十指相扣。

这是一场分别了二十二年之后的和解。

这位长发长裙的女艺术家Marina bramovic,是南斯拉夫籍,她曾说,一个艺术家不应该爱上另一个艺术家。

然而她遇到了,也爱了,刻骨铭心的十二年之后,又失去了。画面中那位头发花白的男人,是她曾经的恋人Ulay,亦是一位来自西德的伟大的行为艺术家。在年轻时,他们曾经一起创作了许多了不起的作品,即使是我这样对当代艺术一无所知的人也略有所闻。在表演《死亡的自我》时,两人将嘴巴对在一起,互相吸入对方呼出的气体,17分钟之后他们的肺里充满了二氧化碳,都倒在地板上昏迷不醒。这一表演探求的是一个人“吸取”另一个人生命的毁灭能力。1980年他们还表演过一个作品,一把弓箭,她握住弓臂,他手里握住弓弦与箭,两人面对面站立,箭头上淬染了剧毒,对准她的心脏,一旦有一方松弛,她便会立刻死亡。

这些作品用“同生共死”来形容,绝不为过。

1988年,两人的感情走到尽头。她说,无论如何,每个人最后都是会落单的。他们决定以一种浪漫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充满了神秘的力量的关系”,于是,他们来到了中国。

以长征的方式,她从渤海之滨的山海关出发自东向西,他则自戈壁滩的嘉峪关自西向东,两人最后在二郎山相遇,完成了最后一部合作作品—《情人,长城》。

“我们各自行走了2500公里,在中间相遇,然后挥手告别。”我找到当时他们在长城的合影,两人紧紧相拥,他头上戴着一顶写着“中国”字样的帽子,而她穿着红色的衣服。我看着那张照片,几乎流下泪来。自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时间的指针走到2010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黑发长裙的她从一把木椅上缓缓站起,宣告了又一部划时代的艺术作品诞生。

至此,她已经在这里静坐了两个半月,在过去的716个小时中,她岿然不动,像雕塑一般接受了1500个陌生人与之对视,众多名人慕名前来,有些人甚至接触她的目光不过十几秒,便宣告崩溃,号啕大哭起来。

唯有一个人的出现,让她颤抖着流泪,那就是Ulay。隔着一张桌案,这对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恋人,在分手二十二年之后,再度相遇。

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确实如此。

请给我一张企鹅村的

永久居住证

《一粒红尘》的进展不是很顺利,焦灼之下,我做了一些有点儿夸张的事情。

首先,我认为是我的工作桌不好,不够大!一张尽责的工作桌应该要能放下以下物品:电脑、台灯、绿色植物、书本、文具盒、墨水、水杯、笔筒、抽纸巾、保湿喷雾、香烟、烟灰缸,以及—无数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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